对于早课又提前的事，也没有太多抗议的声音，大部分人在埋怨声中神情萎靡了几日，便也习惯了。

每天都有任课教师进行自己科目的小考，周末的时间用来全科周考，每个月最后两天用来月考。

拼尽全力的不只是学生，老师们年轻的眉头也总是微蹙着，黑眼圈成了所有人的必属之物。

是要这么不断努力的吧，最终才有可能达到自己想要的高度。

与高考无关的所有课程都被文化课取代，除了体育是被教育局严令不得取消的课程。

傅笙染再在学校里看见傅忱山，仿佛上一次的体育课已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事。

“今天测试六公里长跑，身体原因不能参加的同学请出列。”

傅忱山话音刚落人群就爆发出高低不一的哀嚎，将近四分之一的女生以生理期为由站了出去。

“还有需要请假的同学吗？”他又问了一遍。

见傅忱山看着自己，她对他笑了笑，然后和周围的同学开始长跑前的热身运动。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应该可以，跑完的吧？

不出所料，她还是那个垫底的人，却也意外的跑完了全程。

没有尖锐到刺穿心脏的疼痛，也没有看不清世界的头晕目眩。

就像逐渐递增的数学成绩，所有一切看起来，都在往乐观的方向前进着。

夜间二十三点整，刺耳的放学铃声响起，世界在陷入短暂的黑暗过后逐渐亮起烛光，蜡烛走向消亡的味道一点点开始浓郁起来。

紧挨着书桌的窗户发出被轻轻敲击的声音，骆卿站在外面，用嘴型问傅笙染“还不放学？”

她把书摊开给他看，又指了指桌子上燃烧的蜡烛，想了想又在书上写了“23:30”给他看。

他看过之后瞪大了眼，挥挥手然后走了。

蜡烛全部熄灭的时候只剩路灯还在照亮，今晚没有月亮。

蓉蓉儿和施黎一起先走了，这个时间，宿舍楼早已经陷入了黑暗——最后的电闸也被拉下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

“周末月考，今天临时曾加了晚自习时间。”

“都这么晚了，回家就休息，不要再复习了。”

傅忱山把书包拿过去，就着他高个子的长手臂，从未关的窗户把书包放到教室里的书桌上。

“中午体育课为什么不请假，身体没事么？”

“上次住院之后身体就好很多了，总要锻炼的嘛，不然要长胖了。”

空荡荡的长街在初冬微凉的夜里显得很萧条，影子被路灯拉成长长的剪影。

“上次你阿婆说原本事要让你去上卫校的，为什么不肯去？”

“那个啊，我不敢去解剖尸体，更下不去手，拿小动物做实验。最重要的是......”

她停下来，看着往前走的傅忱山，这个背影，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傅笙染曾无数次地站在他身后，想把他永远的烙刻进心里。

哪怕只是背影。

“是什么？”他停下来回过身。

“阿公阿婆给我选的学校，和你在同一座城市。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真正到了有机会见你的时候，却不敢和你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我怕自己走过任何一条街，路过任何一家店，看见任何一道风景，都会想，你会不会曾经也走过这条街，进过这家店，看过这里的风景。

甚至是从一棵树下走过，都可能会忍不住去想，你可能也从那棵树下走过，它的树荫也可能为你遮挡过阳光。”

傅忱山那双眼深邃到和他整个人一般的安静，隐没在沉寂的夜色里，不说话。

“我怕自己身处在这样一座城里，会越发要爱你到不能自拔，哪怕我们避不见面。听起来是不是很煽情又很好笑？”

可是这样的心情，对傅笙染来说，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安静的眼，依旧没有言语。他久久的望着她，看到她快要怀疑，这半年来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以为面前的人，只是自己欲念太深而产生的幻觉。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