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

课间晨跑前几分钟，大部分学生已经在各自晨跑的区域里排好了队，教学楼顶的扬声器突然出现教导主任的试音声，伴随着一声拉长的“哔——”，所有人都激愣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喂，嗯。同学们，今天的课间晨跑临时取消，占用一下大家的时间，现在通告一个处分。”

整座学校依山而建，篮球场，足球场，教学区中间的大广场，呈梯形依次往下，三个年级已经在各自的区域排好队列。黑压压攒动的人群铺满了三个偌大的台阶，听见广播声，人群出现小小的骚动。

傅笙染听不见周围同学的议论声，只有教导主任通过扬声器无数倍放大的声音，在头顶五星国｜旗的猎猎风声里，穿刺入耳。

“一零五班的骆卿同学，和一一三班的傅笙染同学，无视学校纪律，不仅早恋，还写出知夏那样的小说，四处传播，严重影响败坏学校风气！现做出以下处分，二人各记大过一次，写千文检讨一份，下周一例会，亲自上台检讨！希望同学们引以为戒，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骆卿和傅笙染像两个展览品，站在几千人围观的主席台上，供全校的人品头论足，指点讥笑。

“笨丫头，别在意，马上，一切就过去了。”

主席台上为数不多的人里，骆卿是唯一笑着的，好像，他心愿终于达成，于是过程中遭遇了什么，就不足以去挂齿了。

可傅笙染想说对不起啊。对不起，说一千遍，一万遍，无数遍......都不能抵消他为她所做分毫。

傅忱山一直站在主席台外的行道树下，傅笙染侧过脸笑望他，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他的人生，应该不会再有偏差。

只是从今往后，他眼里的星辰，再不会投映到傅笙染眼里，因为她，不能再去看他的眼。

“傅笙染，怎么样，现在你们还是分手了，心情如何？”

胜利者的姿态毫不掩饰地张扬在沈秋月看似清纯的脸上“如果你早点乖乖听话，骆卿又何必要跟你一起受罚？”

“知夏是你送去教务处的，那东西也是你放的？”

“别，这样的罪名我可担不起，男生宿舍我也进不去，那样的东西我可没有本事放进去。”

“校会上没有人提过宿舍里的事，你又怎么会知道？”

傅笙染眼角一挑，好像被人触着逆鳞狠狠的刮了一下，刮得她心里暗潮涌动，直想掐蚂蚁似的一只手就把面前的人碾成筛粉。

“我，我听别人说的......”

傅笙染睨着她，手起掌落，用了十二分的力，在沈秋月状若无辜的脸上留下红肿一片。这一掌打得她掌心酥麻，却掩不去哪怕一点点对骆卿的亏欠。

“沈秋月，你会后悔的。”

每一个用认真去爱的人，心里大概都住着一个魔鬼。有些魔鬼将自己剖心，去换取心上人的苦乐，乐还给他，苦留下来，填满失去心脏空出的位置。而有些魔鬼，求而不得，便要去毁灭他。

傅笙染很庆幸，自己遇见的是前者。

——

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在黎明前的朦胧里，守在无窗的小房外，送她前行。再不会有人，在临近午夜时，陪着她，踏着路灯投下的昏黄回家。

不过是回到各自应在的位置，可是最初的最初，却再也无法复原，崩塌的世界，早已被潮水淹没，深陷进大海。

然而当傅笙染走出学校的大门，走到围墙高大的阴影下，还是在路灯投出的光晕里，见到了傅忱山。

她的假面戴了太久，已经没有勇气去将它取下，而他，还是愿意，相信她。

相顾无言，路，走了许久，傅忱山像往日般拉过她的手轻握在手里。手心微凉，举手投足之间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傅笙染跟着他，一步一步，背负着罪恶前行，始终没有等来他该问的话。

“你......没有话问我么？”

“问什么？”

“我和骆卿......”

“我相信你。”

他相信她，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