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居。
贺知胥的东西如数的送走之后,沈南卿便又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她,换了一身红衣,正对镜描眉,眉眼之处难掩欢喜。
尽管今日没能顺利离开贺府,不过她倒也不觉得心急,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不过是继续恶心一段时间。
原本想着今日之事,贺知胥名声无望,再无晋升的可能,日后便只能混吃等死。
还有泠娘的蛊虫留在贺知胥体内,不用她动手,贺府也会逐日衰败,最终惨死。
可今日之事,也让她彻底看清楚了沈将军的嘴脸。
如此一来,留在贺府便还能做不少事情。
“少夫人,小少爷在门外。”
“今日不管谁来,都说我歇下了。”沈南卿并未停下描眉的手,淡淡的应了一声:“一会儿魏府会来人,你替我外出迎迎,就说我休养一日,明日还要入宫谢恩。”
“是。”王嬷嬷在门外迟疑了片刻,又继续道:“思安堂那边将贺世昌送到了孤独院,不等舅少爷来接,便急急的送走。”
王嬷嬷是觉得之前贺老夫人如此纵容贺世昌,如今又这般急着送走贺世昌,前后举动矛盾,怕不是有什么变数。
“外室子留在府中是祸患,老夫人如此明事理,你我放心即可。”
沈南卿指腹轻沾胭脂,一点点的将毫无血色的薄唇染红。
红唇轻启,在她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开出一朵灿烂的花...
王嬷嬷倒也还不错,知道替她这个主子考虑。她原以为觉夏和识秋离开后,她身边便无可用之人。
“贺府送过去,便能知道贺世昌在孤独院的详细住所。若是被接走,贺老夫人怕是不放心,会以为贺世昌被送到天涯海角,这辈子再不能相见。”
她原本不想多解释,可想着多说一句,让王嬷嬷心安...
“老奴愚钝,竟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王嬷嬷闻声蹙眉,不免很是鄙夷:“那看来老夫人还是放不下外室子。”
“人之常情。”沈南卿说着便佯装轻咳两声:“一会儿让轿夫将饭菜送进来,你和凤儿去歇着吧,不必伺候。”
她知道今日之事,是瞒不住外祖父的。不过她和离之事,于情于理都跟魏府无关,倘若祖父出面,强硬将她带走,难免落人话柄。
她断然不会再因为自己牵连魏府...
“只可惜近日都不能抚琴吹箫。”沈南卿看着铜镜中她一身红妆,若不起舞,当真是辜负了。
她在房中浅跳片刻,听得门外有动静,便端坐在铜镜前。
“进。”
“少夫人,今日的晚饭。”轿夫只是低头将饭菜一一摆好,即便是眼眸的余光,也不敢去看沈南卿。
“今夜,我诚邀王爷,劳烦兄台代为传达。”
沈南卿若有所思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曾说过这一世断然不会再利用祁执,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困扰和伤害...
她对祁执的愧疚和负罪,在他一次次折辱于她的时候,也都还清了。
今日,倒也说不上要利用祁执,不过是互相帮助而已。
入夜之后的凝香居,格外的静谧和安详。沈南卿很是清楚思安堂和佛堂中,定是一声声的哀叹和无奈。
还有孤独院中,贺世昌那个白眼狼也会无声的啜泣和伤心...
孤独院中,所有孤儿洗漱完毕,躺在自己的位置上嬉笑打闹。
唯有贺世昌躲在被子里不停地抽噎着,看着如此陌生的一切,他很是害怕。
自从他出生之后,从未跟娘亲分开过。可是为何这一切在入了贺府之后就变了样?
他宁愿不要所谓的少爷身份,也不想要祖母了,他只想回到香楼中,跟娘亲一起生活。
越想越觉得委屈,哭声便更大了一些。
“新来的,你还是省省力气别哭了。我们所有人谁不是孤儿?能有一处安身立命之所,总比街头当乞丐强,你哭什么呢?”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有父亲有母亲...”贺世昌看着面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