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么些年，一直想要置阿珩于死地，而臣妾在想什么，您也不是不知道。”

皇后这样说着，唇边居然还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却处处透露着心酸，让人瞧着，无端觉着心里发苦。

她就这么叹了一口气，单薄的身子瞧着多少也有些萧瑟，“陛下，你我都知道，我们之间已然没有转还的余地了，又何苦再互相折磨呢？”

“咱们就这样彼此放过彼此，不好吗？”

崇文帝目眦尽裂，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像是要将这么些年未曾好好看过的次数都弥补回来。

又像是要看得她认输，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失去过她。

他就这么看着她，看了她许久，“皇后，姜珩再如何也只是你的外甥，朕才是你的夫君。”

“你莫不是要为了他与朕冷战一辈子与朕闹一辈子吗？”

“皇后，你要朕放过你，可是朕要如何放过你呢？”

倘若她一开始，不是那个看见他咳嗽一下都要心焦的厉害的人，只怕如今他也不会每日咳嗽时，都想起昔年的光景。

可是从前那个看见他咳嗽一声都要掉眼泪的人，如今瞧见他咳得吐了血，也是面无表情冷冷静静。

回不去了啊。

一切都回不去了。

可是崇文帝是一个喜欢把自己困在过去里的人。

即便回不去，他也要强行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并没有做错。

眼见皇后如此油盐不进，如此执拗的想要和他划清界限，崇文帝不知为何，心下竟然烦躁的很。

他就这么按着皇后的肩膀，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皇后，朕也不怕告诉你，你想要护着的人终究会护不住，朕从前想要他死，如今也是一样。”

“只不过从前该走的人只有一个姜珩，如今还多了一个沈清宜，不，现在该叫她姜清宜了。”

“皇后，你以为你还能护得了他们多久？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突然将视线落在皇后身上，唇角微微的弯起，那眼神也不知道是居高临下多一些，还是旁的情绪多一些，“不过你求求朕啊。”

“兴许你求求朕，朕就真的放过他们了。”

“呵。”惊闻此话，皇后也只是自唇边出了一丝短促的冷笑，她就这么和崇文帝的视线对上，冷冷的看着他，“陛下这话骗骗别人还可以，可是臣妾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您从前如何，臣妾管不着，左右也不是一路人。如今臣妾也不想管，至于阿珩和阿清，他们尚且年轻，可是陛下您已经老了。”

她这么说，又一边看着崇文帝，慢慢的笑了，“陛下，臣妾从前的确是担惊受怕着过来的，从前臣妾每日都在担心阿珩会遭了您的毒手，每日都会担心日后无颜去地底下见姐姐。”

她说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可是臣妾如今不怕了，阿珩如今早就有了可以自保的能力，也能与陛下能抗衡。倒是陛下有些力不从心，人活着便是要认命，这个道理还是陛下从前您交给臣妾的，如今您却是忘了吗？”

她知道崇文帝不是姜珩和江离他们的对手。

而这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她才惊觉身上的担子终于轻了些。

一直以来她心口就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一直喘不过气儿。

如今总算好些了。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崇文帝早就大发雷霆，甚至会叫人将其拉下去砍了。

可这话是皇后说的。！

因着是皇后说的，他就算再如何恼怒，到底也只是冷哼了一声，“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且看吧。”

“只是朕给过你机会了，朕给过你饱下姜珩和沈清宜的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日后你便是求到朕面前，朕也绝不会心软，你最好能在未央宫躲一辈子，躲到你为他们兄妹二人收尸的那一天。”

他这么说，便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拂袖而去。

他话说的十分狠绝，十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