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绕过了商业化气息浓厚的现代步行街，到达临近的阿拉伯街市。不过三四米宽的岩石道路两边，皮肤白皙眼睛硕大的小商贩们站在各自的店铺门口，混杂着英语、阿拉伯语和希伯来语，卖力地叫喊。

江哲在一家小商店门口停了脚步，目光留驻在散摆在桌上的冰箱贴。“你们好！欢迎选购。”头戴白帽、身穿米色长袍的店家张开双手作欢迎状，多年的经验让他立刻判断出他们来自中国。

陈蒹也挑了两张耶路撒冷全城风景的明信片。“Alsalaliku你的中文发音很标准，是曾经学过中文吗？”出于尊重，她用阿拉伯语打招呼。

“是的，我很羡慕生活在中国的人们，信仰是真正自由的，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和家人去中国生活。”店家微笑着说，浑圆的腹部微微挺起。

江哲选了一个图案为金顶清真寺的冰箱贴，又多拿了几张明信片，向店家一并付款。他们又走到附近一家食客众多的餐馆，挑了靠窗的座位。“你去过很多阿拉伯国家，你来点餐吧，传统、特色的就行。”江哲把菜单递给陈蒹，顺便把刚才买的明信片送给他们做礼物。

陈蒹接过菜单，点了三份Shawar（阿拉伯肉卷饼），一份羊肉鹰嘴豆炒饭，一份Falafel（炸菜丸），两份中东特色沙拉。

一位年轻的男孩送来鲜榨果汁，向他们自来熟地眨了眨眼：“Gratisjuiceforyou.”

“Shukran.”陈蒹微笑着用阿拉伯语向他道谢，却发现他的笑容片刻间僵滞在面上，他略显尴尬地离开。

“你都去过哪些阿拉伯国家？”陈致一未曾发现男孩的异样，倒对面前的女孩充满好奇。

“嗯，乌兹别克斯坦，巴基斯坦，孟加拉，印尼，马来西亚，阿联酋。”陈蒹思索着，手指也不自觉地伸直数数。

江哲一脸骄傲地分享道：“她去过巴基斯坦的克什米尔地区和塔利班聚集地白沙瓦做调研，全程只有她一个女性；这回来以色列，她妈妈还跟她说，不能因为怕死就不过来。她真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孩儿。”陈致一看着他的神情，似乎与在香港见面时谈起乔如的“独立人格”如出一辙，不由得扬起一丝冷笑。

“没有那么夸张啦，”陈蒹心中还是欢喜的，“克什米尔的人们生活得很安宁朴素，白沙瓦地区虽然很危险，不过我们都有国家安保持枪保护。白沙瓦的市中心广场电子屏一直在循环播放911事件的画面，街头的人衣着都有些破旧，目光里是很重的戾气，我从车窗看向车外都在想，我所看到的这些人之中，一定有塔利班分子吧。”

陈致一饶有兴致地听着她的分享，趁聊天氛围还算轻松，试探地询问道：“对了——你和贺老师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陈蒹怔了怔，竭力装作平常的样子：“我们几个月前分手了。”

“你前男友是老师？”江哲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陈致一也没料到，江哲和陈蒹认识那么久，却不知道她的情感过往。

“嗯。他是我和致一的公选课老师。”陈蒹低眉答道，手中的叉子在餐盘中起了又落。

陈致一默契地转换话题：“江哲，你买冰箱贴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我们以前在尼泊尔旅游，我陪你跑了满大街才找到冰箱贴。”

江哲苦笑一番：“哈哈，我老了，喜欢看着这些东西念旧。”

他们很快用完餐，陈致一主动买单，餐馆主人堆着满脸的笑意，伸出三根手指头：“300dollars,thankyou.”

陈致一微蹙起眉头，陈蒹轻声惊讶，江哲听了价钱也跳了起来——他们明显是被宰了。江哲取过来菜单，才发现菜单只印刷了菜名，并没有标价——真是奸商。

陈蒹满心愧疚地说：“对不起，我来付款吧。”她看见餐馆主人身后，刚才那个送果汁的小男孩正满怀歉意地看着她，她才明白方才他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陈致一抬手挡住她，从钱夹中取出三张百元美钞递给餐馆主人。“Allahblessyou.”对方说着真主保佑的祝福语，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