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陈蒹在片刻间好像再听不见任何声音，一切知觉都失灵了。如果江喻说出其他任何一个名字，她都能一笑了之，因为她相信着她心中所喜欢的他。可偏偏，江喻说的人是“乔如”。她早该知道的——她不止一次看到乔如的名字和照片显示在江哲的手机上，她也曾见过乔如位高权重的父亲和江哲谈笑风生——可她都选择性忽略了。真傻。

知觉正在迅速地恢复，她既感到坠入冰渊的绝望，也感到吞进火海的疼痛。不知过了多久，她当然希望只是一秒钟，本能的自尊驱使着她从内心的冰渊和火海中逃生，化身为以谎言为护盾的陌生人：“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你以为我喜欢你哥？”

“难道不是么。”江喻面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陈蒹扯起一丝戏谑的笑意，如此自然：“你太敏感了，江喻。你哥哥很优秀，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应该知道的。”

江喻眉头蹙起，像极了她的哥哥：“你还喜欢贺纪吗？”她的声音微颤着，仿佛在期待着一个极为重要的答案。

陈蒹颔首浅笑，面色却愈发苍白，泪水润盈了双眸：“喜欢。我们还有联系。”

江喻狼狈地滑到地上，仿佛全身筋骨被狠狠抽离，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却仍止不住掩面哭泣。

陈蒹抬眸看向面前的江喻，泪水不知何时潸然而落。陈蒹记得，上大学后认识的第一个同学是江喻，陪她在图书馆看书自习的人是江喻，和她在食堂吃饭刷学生卡不分彼此的人是江喻，和她照毕业照后抱头哭到泪眼模糊的人，也是江喻，只有江喻。她心中关于贺老师和江喻的疑问，也因为江喻的痛哭，轻易便得到了答案。

还好，她明白了，一切都是因为爱。就在刹那之间，她选择原谅和退让，还这份友谊一个体面的结局。陈蒹悄然逝去泪水，蹲到江喻身边：“已经过去了。我为我们的感情感到遗憾。”为她与贺老师，也为她与江喻。

江喻抽泣着吸了一大口气，抬眼看向陈蒹，面带疑惑：“什么意思？”

陈蒹莞尔，坐在地上抱起双膝，轻叹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曾经以为，贺老师那么优秀，只要我拼命追赶他的脚步，我们就一定能够永远在一起。可当我以为自己就快追上他时，才突然发现，我丢掉了我自己。现在想来，也许是他不够爱我吧，否则他应该等等我，或者向我走近一些。”

江喻的抽泣声渐止，她失神地倚靠在陈蒹的肩膀上，良久，才开口说：“蒹蒹，我很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解脱，对不起。”

陈蒹轻抚着江喻颤抖的身子，勉强笑着，目光却氤氲了无尽的哀伤：“没事的。人生一定隐藏着许多意外，我不逃避，也不畏惧，并且依然相信着未来。”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甘心，哪怕遇到多少困难，我都要去争取到想要的结果。”江喻的语气由坚定转向试探，“蒹蒹，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哥？他是个很好的男孩子。”

陈蒹的心在隐隐作痛：“哦，是吗？他是一个很热心很真诚的人，就像一颗太阳，燃烧自己来照耀着周围的朋友们。可是，我所希望的伴侣，是能和我心意相通的人，尊重我、支持我、理解我、相信我，他愿意和我亦步亦趋，走过人生的路。”

“就像你所说的，‘浮世清欢，细水长流’？”江喻记得，那是陈蒹从古书中所找到的对爱情的定义，她笃信了许久，后来一度在贺老师的身上折射出来。

陈蒹怔了片刻，失笑道：“对了，陈致一的微信签名竟然是这句话，我觉得，好巧哦。”

“是吗？”江喻感到不可思议，“他知道这句话是你编写的吗？”

“当然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但我真的很开心，他喜欢这句话。”

“蒹蒹，我今晚想和你睡在一起，就像以前一样。”

陈蒹点头道：“好啊。”本以为江喻会主动告诉她关于江哲或贺老师的八卦，然而江喻却异常地安静，她们带着各自的秘密相拥而眠。她们的友谊终究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