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这话犹如一记惊雷在霍玉的心里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霍玉虽然反应慢了些，但脑子还是十分清醒的，是王老汉泄露了阵法的通行令，换句话说，这王老汉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害死了沈家成百上千口的族人。而沈月朗眼下却满面含笑的和王老汉交谈，霍玉绝不会因为沈月朗笑了就认为沈月朗不恨王老汉，沈月朗心里积蓄了多大的恨意霍玉怎么会不清楚？有些人可能会因为实力上的察觉而不得不忍让仇人，但沈月朗显然不是，沈月朗眼下已经是大乘期的修士，怎么会怕王老汉？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沈月朗在恨王老汉，但他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所以他必须暂时隐忍克制。

“王老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沈月朗面上满是不解之色，语气十分平和温柔，只有坐在他身侧的霍玉发觉到沈月朗放在膝上的手不觉的收紧攥成了拳头。

王老汉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双手紧紧攥住衣摆，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颤声道：“我……我……”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罢……”王老汉道。

沈月朗点了点头，含笑柔声道：“王老伯，您放心，若您真有什么难处，我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王老汉抹了一把眼泪，声音不知为何有了些嘶哑，他低声道：“人们只知道各大门派招收的大都是寒门子弟，但却不知，所谓的寒门子弟，其实也都是不愁衣食但并不多富裕的寻常百姓家，真正招收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的几乎没有。但孤儿也是人，有不少孤儿也想拜入仙门修习仙法，其中有个名叫董亦鹏的少年，他父母当年也都是颇有名号的修士，只可惜被仇家所杀，董亦鹏靠乞讨为生，平生的夙愿就是能进入玄门修习仙法。可他自幼丧父丧母，连字都不识得，他通不过门派的招生考试，那日他看见一个仙人，便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想求那仙人收下自己、让自己学习仙法。董亦鹏想得很简单，不管为奴也好、做打手也成，只要能修习仙法为父母报仇雪恨，他什么都愿意做。所以，他冲向了那仙人的车驾，他只是想拦下车驾让仙人看一眼自己，却不料惊到了驾车的马，那马儿乱窜，险些伤了仙人。那董姓少年早已吓得不敢说话，没想到，那仙人下了马车后却并没有同董亦鹏生气，那仙人问清了董亦鹏想要做什么之后，就给了董亦鹏一封信，让他去花涧派。”

沈月朗轻声道：“那孤儿就是你？”

王老汉点了点头，他似乎想起了年少时那段快乐的时光，比之前稍稍平静了些，他道：“我当年怀揣着那封信去了花涧派，得意成为掌门弟子，我一心念着那恩人的恩情，总想同他再见上一面，后来，我终于见到他了，在仙门茶话会上，我那时候才知道，他是梅家的家主梅斯音。那次见面之后，我就想好了，我无论如何都要报答他的恩情。”

“受了恩，自然是要还的，即便不还也要在心里记着些，总归不能恩将仇报。”沈月朗笑道，只眼中闪过若隐若现的凉薄。

王老汉却不觉有异，点头道：“是啊，我一心想着要如何报答他的恩情，但又苦于我自己没什么本事，所以只能将这件事默默压在心里。后来，有一天，我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沈月朗的笑意越发凉薄了，他往日里不论在谁面前都竭力保持着一副温润的笑颜，仿佛脸上长了一张天生天养的笑面一般，让人觉得观之可亲。但现在，沈月朗竟罕见的流出了一丝并不大友好的笑意，这让霍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什么机会？”沈月朗面带几分好奇之色，问道。

王老汉道：“那时候，沈家灭亡已经是注定的事情，花涧派也早已和沈家拴在了一起，花涧派的门主决定召集所有弟子、联合沈家剩下的门生和族人，与兰陵贺兰氏、虞山梅氏决一死战。最初的商议是打算先攻入虞山报复梅家，因为梅家的实力最弱。况且，当时梅家的主力都去参与围剿了，留在虞山的只有一些老弱病残，攻入梅家之后，就可以通过挟持梅家的一些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