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岑越的记忆便变得很模糊。他只依稀记得，赏花宴结束后，他们在宫门口遇到了小尉迟，受邀与小尉迟同车一起走的。他的脑中塞满了楚怜的最后一句话。

惦念。他想，啊惦念。被惦念……就是这种滋味吗？心慌的，偷喜的，不自在的，迫不及待的……

所有的心情沉淀到最后，凝结出一个无比强烈的想法，他想回家——原来他摸爬滚打长大的地方，也可以被他承认是家。

岑越彷徨了许久。他想不告而别，但他不告而别了，陆生明会等他吗？岑越望着陆生明温柔俊美的侧脸，不告而别的心思便死在腹中。他又想和颉虞通通气，待他走了，由颉虞转告陆生明。转念又想，从颉虞口中得知，陆生明一定会生气。

最终岑越决定，不论开口多艰难，都得与陆生明面对面地交流。陆生明大约会反对，但他决心已定，与直接告知陆生明的无关的其他选择，说到底都是懦弱的逃避，而命运中一切问题都容不得逃避。

“我想回西山。”

陆生明一顿，沉默了许久。

“回去看看也好。”他伸手握住岑越的手，微笑道：“我也很想知道你长大的地方。”

岑越笑起来，回握陆生明。

“回过西山后，要不要和我一同回趟昆仑？”陆生明又问：“暑期将至，山中很是凉爽。”

岑越双眼一亮，忙不迭点头答应，笑道：“那我要在你的房子上施展镜花水月！”

“说来，我和陆生明已离家许久了呀。”颉虞感慨道。

西山狐族，属红狐一支，相较隐人避世的白狐族，喜恋红尘，偏爱与人类接触。刚入西山地界，陆生明同岑越便遇上一家酒馆，门外一张迎风的幌子，写了西山酒馆四个字儿。

掀了帘子入门，酒馆里一对夫妇正忙碌。小娘子细眉长眼，皮肤白得出奇，一副农家女打扮，小相公端正面容，只一双灵动的眼格外出色。

竟是一对狐妖夫妇。

陆生明权当不知，同岑越两者坐下，问小相公店里有什么吃食。

狐狸相公双眼在岑越身上滴溜溜一转，笑道：“今日店中只有现做的白斩鸡，酒有秋露白，晚枫红，烟寒沙三色。不知两位客官要哪种？”

“来一只烧鸡，细细拆了。酒要什么？”陆生明烫了杯子，先倒了茶给岑越漱口。

“我喝烟寒沙。”岑越斟酌稍许，选了名字最好听，他也没听过的一种。

陆生明笑笑，道：“那便上烟寒沙吧。”

烟寒沙，名字好听，实来也很有韵味，取自烟笼寒水月笼沙。然而这诗却名《泊秦淮》，于烟花之地感慨亡国之恨。酒取烟寒沙，自然是烟花之地时兴的酒了。

陆生明悄声解释给岑越听，倒是引得岑越迫不及待地多饮了几杯。

“不过平平。”岑越撇了撇嘴，小声点评。

“路边酒馆的酒，又是狐狸当家。能有烟寒沙已是不易了。人的好酒，哪是乡野狐狸轻易买得到的。”陆生明笑着饮了两杯，又道：“还不如卖些你们狐族自酿的酒。”

“烟花之地的好酒又是什么味儿的？”岑越笑着睨他。

陆生明便摸他的手，促狭笑道：“反正不是酸的，待以后一起去尝尝。”

正谈笑，小娘子将白斩鸡同茶油蘸料送了上来。但见金黄的一只鸡，去头去尾，切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码在盘里，鸡皮黄灿灿地泛着光，皮下鸡肉皎白细腻，一黄一白，单是色相就甚是勾人食欲，更别提浓郁的肉香了。

陆生明一见便赞道：“主人家的鸡甚是不凡，不像是本地的鸡。”

小娘子露出得色，笑道：“那可不。这鸡可是我与相公吃鸡千里，带回来最好吃的鸡！”

说罢又愁苦叹道：“养鸡实在不易，我们一家都不敢多吃几只。”

陆生明心道，也只有爱吃鸡的狐狸能有这样的闲心了。

陆生明同狐狸小娘子客套时，岑越早已毫不客气地开吃。刚入口，便见他双眼一亮，夹了一块鸡腿给陆生明。

“好鸡！你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