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明和岑越回客栈睡一觉醒来，才从传遍街头巷尾的风言风语里得知，昨夜尉迟莹那般风风火火地离去，竟是直闯宫掖了。

“直闯进皇上的寝宫，把胡贵妃吓得花容失色呢。”

“楚大人御妻不严啊。”

“我看他可没那熊心豹子胆。”一片哄堂大笑：“楚大人书生风流，怎敌得过尉迟将军的裂日枪！”

“说得也太难听了些。”岑越咬着根鸡腿，一边朝外走一边小声嘀咕。尉迟莹都急得夜闯皇宫了，他们总不好太过懒散。二人匆忙吃了早餐，准备去明德门找玉。

陆生明倒是不以为意：“斗升小民吗，都是这样的。”

若是和他们计较，这天下人就都该计较绝了。

想来尉迟莹也没有计较的心思，他们刚行至明德门，便有一军官服饰的青年人，偷偷带走了他们。正是尉迟莹吩咐前来接应的人。

“你们换身衣服，在城墙上呆一天都没问题。”小青年拍着胸脯打包票。

陆生明同岑越换上小兵的衣服，当真无人过问地在城墙上寻了一天。

“这样不行。”岑越望着夕阳，抹了把汗。太阳要落山了，城墙上起了冷风，他们两位□□凡身，禁不住热汗寒风的夹攻。

“就差掀砖看墙缝了。”岑越道：“三天我们可找不完所有的城墙砖。”

陆生明揉着额角，心知岑越所言非假。但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去寻一块不知长什么样的玉。

“如果它是一根鸡腿就好了。”岑越趴在陆生明肩上，累得哀嚎：“闻着味儿我就能找到了。”

陆生明一愣，猛然大喜：”岑越，你不是能嗅出魂魄的气味吗？这里都有什么味儿？”

“你也太难为狐了。”岑越嘴上抱怨着，耸着鼻尖到处嗅闻：“味道太多太杂。”

“牛乳蜜瓜鸡蛋羹，葡萄柿饼猪头肉……”岑越小声念叨着，从城墙上走到城墙下，从城墙里溜到城墙外，直念叨得他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叫。

陆生明也听得肚中空空，哭笑不得地暗想，他是不是被岑越踢了才想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意。

“陆生明。”岑越突然停在城门中央，着急地大喊他：“这儿的味道，这儿的味道！”

“是烧鸡的味道？”

岑越气得怒骂他：“是风拂过花林的气味！”

陆生明面色一正，双眼发出光，三步并作两步从阶梯上跃下，站在岑越身边随他一同寻找。

居然当真找到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陆生明和岑越从客栈中走出的时候，尉迟莹也正在为寻玉努力。她跪在大明宫前，面无表情，姿态笔直，浑身上下透着离弦之箭般的决绝，直让御前大太监刘公公愁得咂舌。

“夫人，您还是回去吧，皇上仁慈，不论您擅闯宫廷之罪，您好歹也给皇上留点面子。”刘公公苦口婆心地规劝，熬了半宿，老脸上的疲色掩盖不住，颈上一道血线却更叫人触目惊心。

那是昨夜尉迟莹闯入宫中，刘公公急赶来拦她时，反被架刀威胁通禀皇帝时留下的伤痕。刘公公摸了摸颈上血痕，痛得嘶了一声。曾经的尉迟将军果然不扫威名，下手狠极，刘公公毫不意外若是昨晚他强不听命，今日便该收拾收拾下葬了。想及此，刘公公不由心生怨忿，埋怨先皇为何要赐一女子殿前可佩兵器的殊荣。

“刘公公辛苦。”尉迟莹扫一眼刘公公，轻声道：“我那里有上好的伤药，回头给公公送来，还望公公切莫怪罪昨夜冒犯之举。”

刘公公干笑，忙道：“不敢不敢。夫人也是救弟心切，不过情急之下无奈之举。奴才怎敢怪罪。”

尉迟莹未来得及答，大明宫的宫门霍然开了，皇帝站在门槛后的暗处，目光穿透了阴影直刺尉迟莹，他眼下青黑，面色不佳，身后跟着胡贵妃。

皇帝没有说话，胡贵妃满头珠翠，拖着华服盈盈下拜，悄然无声地告退。

尉迟莹从余光中，看到胡贵妃描金绣翠的华丽长袖和衣摆在眼前稍稍一停，随即若无其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