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荣兴冲冲跑进院子，激动呼喊：“将军赢了！将军又把匈奴打退了！”

自尉迟莹驻扎入城，已有一月有余。或许是意欲在尉迟军休整到最佳状态前挫败全军的士气，这一个月来，匈奴不断派军前来骚扰，尉迟莹无一战不应，无一战不胜。单是昨日，尉迟莹击退匈奴后，乘胜追击，直追出几百里，与匈奴交战三次，连战三捷。

岑越正慵懒地躺在院落角落的葡萄架下，闻言懒洋洋探出头来，问：“又赢了？”

他不知怎么一回事，微眯的眼角有一点点发红，像是精妆淡抹的女子在眼角刻意轻染的一点胭脂，目光辗转间，不留意的风流姿度从眉目中流淌出来。分明是男子，却拥有比女子更诱人心神的动人之美。蔺荣一时看惊了眼。

陆生明闻声而出，见状漫步上前，抖开堆在岑越脚下的毛毯，从头到脚蒙了上去。岑越顿时挣扎起来，拉着毛毯把头露出来。他身上那股让人心旌动摇的神气猛得消失了，动作神态变得幼稚生动。蔺荣回了神，拘谨地向陆生明行礼。陆生明为人温和，自岑越与陆生明搬到这座偏僻小院落，他也见了陆生明许多次，但蔺荣仍与陆生明十分生疏。私下里岑越百思不得其解，陆生明只笑笑，亲一亲他便撇开话题。

“战无不胜！”陆生明感慨：“尉迟莹未堕半分尉迟之名。尤其还是以出嫁女子之身时隔十余年再度领兵，实在难得。”

说罢，他坦然坐于岑越旁边的藤椅，捻起一颗葡萄尝了尝。蔺荣手足无措站在葡萄架外，鼻尖上很快冒出了汗。

“你不是遵旨襄助尉迟将军？怎么只见你老在家里呆着？”岑越挥手赶他。

“我是跳出轮回之人，插手人世间的争端有因果。”陆生明伸手捏住岑越的手，一根根抚摸把玩：“没见我光坐镇西夜，白狼便不敢随意动作？她知道我虽不敢干扰人类的战争，但她一露头，我就会全力收拾她。”

岑越无言，见蔺荣欲言又止，已有想告辞的意思，急忙推陆生明：“那你还不去找白狼的踪迹？”

陆生明抬头，撑着下巴凑到岑越耳边，悄声道：“我找到她，再除了她，可就度了天劫。你舍得？”

岑越只觉他的气息痒痒地扑在耳侧，情不自禁红了脸，反手推他：“那你就回屋里呆着。”

陆生明又揪一个葡萄，喂进岑越口中，转头淡淡一瞥蔺荣，直瞥得蔺荣紧张得大声咽了一口口水，方才慢条斯理站起身，听话回房去了。

岑越松一口气，坐起来笑着招呼蔺荣：“来，坐。”他伸手倒了杯茶。

“唉，陆大人……很是厌恶我吗？”蔺荣坐下来，拿起杯子大口吞了口水，小声问着岑越。

岑越失笑，摇着头道：“不是。他对来这里做客的人都是这副德行。不必理他。”

蔺荣便放松下来，所幸他是来寻岑越的，陆生明既不厌他，他就能心无负担地前来拜访。蔺荣终究还是个孩子，未能察觉得更通透些。岑越虽否认了陆生明对他心生厌恶，却并未明言陆生明并不欢迎他的来访——说得更明白些，陆生明排斥任何上门寻岑越的人。

“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岑越听了一通蔺荣对尉迟莹的不断追捧，从他的意犹未尽的语气中发觉到什么，干脆直接开口询问。

“我……”蔺荣吞吞吐吐，双眼晶亮：“我想从军！”

岑越一愣，笑意减淡，端正了神色问他：“你可考虑清楚了？你奶奶知道吗？”

蔺荣的神情黯淡下去：“我想了很久。”他低头看着手指。由于紧张，他紧紧交握着双手。

“那一晚吴大人将我们带进山里安顿，自己却和大人们返回城中的时候，我就有这个念头了。”蔺荣抬起头，直视岑越的双眼，他的眼神平静又坚定，那是决心已定，不容任何人更改的表情：“尉迟将军和吴大人，还有那么多的军兵大人都不是西夜人，他们没一个怕死，保护着我们。”

“我也不怕死，我要保护我们自己的城。”

蔺荣的手还未完全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