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俯山起风。

山风扬起月白幔帐，起落飘旋，如梦似幻。

珞殷将醒未醒睁开眼睛，稍稍挪动了一下四肢，接着就意识到不好！

只听一阵噼啪之声，许多东西从四面八方掉落下来，把他砸得晕头转向。

珞殷半睁开眼辨认出砸中自己的东西，捂着脑袋从那一大堆卷轴里爬出来，抬眼就看到睚欣正光脚蹲在自己面前的地上，头发也不绑，外裳也不穿，捧着肚子只顾放肆大笑。

睚欣笑了个够本，才指着珞殷幸灾乐祸，道：“被卷轴埋了吧！”

珞殷揉着自己满脑袋的肿包，看着睚欣笑成那模样，心底的火气直往上冒。

“你活该！”睚欣又落井下石的补上一句。

“你！”珞殷气得跳起来，直指着睚欣，可惜不够牙尖嘴利，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睚欣反问：“我怎么？”

“你以前肯定也经常被埋！”珞殷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反驳。

“你……”睚欣眯起眸子看着珞殷，有些被拆穿的窘迫。

“我什么？”珞殷边揉自己脑袋上的肿包，边瞪回去。

“你站着别动！”睚欣话音未落，已弯腰抄起一大捧卷轴，朝着珞殷一通猛砸。

“痛……好痛！”珞殷毕竟刚睡醒，睚欣砸得快且刁钻，珞殷则躲得不算利落，直挨了好几下，他又不能直接动手挡开这些卷轴，怕一不小心就把卷轴弄坏了，只得用怒道：“你干嘛用卷轴砸我！？这些卷轴不是沁园的宝贝吗？”

睚欣听着珞殷婉转的声音，根本找不到半丝火气，继续肆无忌惮地边砸边说：“这些都是我临的抄卷，原卷肯定不会这么随便堆着，用来砸你正合适！”

珞殷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抬手挡。

他挡了一个又一个，都不知道自己挡了多少个卷轴，而睚欣似乎越砸越给上瘾了，没完没了一样。

再好的脾气的人都是有脾气的。

珞殷挡了许久终于生气了，弯腰伸手抄起一大捧卷轴，威胁道。

“别以为只有你会扔东西！”

“我扔得肯定比你准！”

睚欣才不怕他，说完继续扔。

“看卷！”

珞殷反手一挡，瞬间也出手朝睚欣飞出一个卷轴。

睚欣灵巧娴熟的转身躲开，反手再朝珞殷砸出一个卷轴，对珞殷挑衅道：

“来战！”

珞殷用卷轴挡开他砸过来的卷轴，又从地上多捧了一堆卷轴在怀里，回道：

“战就战！”

“谁怕谁！”

两人随即用卷轴战在一起。

这个砸三卷，那个就反击四卷。

书斋小楼里登时卷轴到处飞舞，一来二去，好不热闹。

那书斋本来就够乱，现在就跟被骤风席卷过一样。

摆在地上的启天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翻在地，盆里水熄灭了灯火，在地上泼洒开去，留下一大滩水渍。落地的卷轴散开来，沁在水渍上，沾湿之后又被两个少年人踩来踏去，转眼遍满地都是墨汁，两个踩在墨上的少年也满脚黑墨，加上手里的卷轴砸完又从地上随便抓一把继续砸，转眼脸上、身上和手上都全是墨黑一片。

二人都是大花脸，却是不管不顾，砸完手里的卷轴又继续去抄地上的卷轴，只要二人用卷轴战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墨黑的污迹。他们却不管不顾的互扔了好久的卷轴，直到彼此的肚子饿得直叫唤，才颇为不甘心地停下手。

停下手的二人这才有空抬眼去看对方那满身的墨点。

当他们看到对方连脸上都溅了墨色，当即指着对方的大花脸，一同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珞殷是又气又笑，道：“你自己还不是满脸墨！”

“这就叫五十步笑百步。”睚欣抹一把脸，手上的墨蹭到脸上，脸上的墨也染了手，却只顾笑着强调：“我是五十步，你是一百步。我还是赢了。”

珞殷：“……”

珞殷一时无语。真不知道睚欣为何喜欢在这些在奇怪的小事上计较胜负？

最后是肚子饿得“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