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欣留在原地抱着包袱，钩着嘴角目送诸人的向上跃起的背影，像个孩童一般笑了起来。

像是欣慰，也显得有些突兀，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笑。

笑罢，他从包袱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也不看是什么吃食，便随便掂一块塞到自己嘴巴里开始嚼，然后便露出了一脸仿佛吃到了绝世佳肴的满足表情。

睚欣吃了两块，便原地转了半圈，回身把手里的油纸包朝着站在四尺开外的另一个人递了过去。

“赶了一早上的路，你也饿了吧，要不要吃？”他说。

湛天谣看着他，半抿着唇走上前半步，却没有接油纸包。

她对神鸟和灵兽的野祀没有丝毫兴趣，也并非是为了吃食才留下来。

湛天谣毫不避讳的直视着睚欣，问：“你为何要答应帮我去关外？”

睚欣嚼着吃食，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反问：“君迁子都告诉你了？”

“谈家重归沁园？”湛天谣反问。

睚欣颔首。

“我逼她说的。”湛天谣道：“多年前君迁子就已经决定不做‘谈璐’，只做‘君迁子’。如今我看到她恢复本来模样，自然能猜到她这番决定肯定与你和沁园脱不开干系。”

“哦？”睚欣似笑非笑，道：“能见一知十，当真了不起，要我夸赞你几句？”

“不用。”湛天谣笃定道：“你帮我去关外的原因如果是因为天家，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花虞堡绝对不会重回沁园，你也休想染指我铭剑阁。”

“我对天家没有兴趣，对没有十五名器的铭剑阁更没兴趣。”睚欣依旧边吃边笑，道：“你那酒窖我到是很喜欢，你愿意把酒窖里的酒都送给我沁园，我到是不介意让人去收做谢礼。”

他的话让湛天谣一度陷入沉默，许久才挤出一句：“我湛氏更不会……”

她的话音未尽，就被睚欣打断，道：“湛氏与我毫无干系，我也不稀罕与你湛氏有何瓜葛。”

“那你……？”湛天谣不解。

“我怎么？”睚欣依旧似笑非笑。

湛天谣问：“你在避开我的问题？”

睚欣反问：“什么问题？”

“故弄玄虚。”

“彼此彼此。”

简单言辞来回几次，湛天谣便已明白对方比自己更擅长打哑谜，也更习惯于顾左右而言他。

湛天谣无奈心下一横，开口切入正题。

“如果只是为江雪门当时的局势所迫，你应该还有其它后招，根本不需要答应带我去关外。”

湛天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睚欣终于把落在油纸包上视线移到了她的脸上。

彼端是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美得能让无数人汗颜，让任何人过目难忘，甚至魂牵梦绕。而它在睚欣眼中，却好似留不下半抹痕迹。

那是皮囊。

而他见过更多美丽的皮囊，以及更多隐藏在皮囊下的龌蹉与虚伪。

无论是一副多么美丽的皮囊，还是一具何等丑陋的皮囊，对于他来说都只是皮囊罢了。

湛天谣一瞬从睚欣眼底揣度出一种极致的不屑一顾。而睚欣则因湛天谣的话语里揣度出了他所展露在人前以外的部分，让睚欣眼底多出那一分很浅惊讶。

睚欣迅速藏起那分惊讶，再度钩着唇角。

他再开口时已经改了称呼，故意显出几分亲密，说道：“天谣姐的才智，可能与君迁子不相上下。”

“那是自然。”她自傲道：“否则我又如何能执掌花虞堡，又怎能继承湛氏一族、做好这虞宫郡主？”

“才智、文武、谋略、天赋、氏族、身份……这些不过是你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无根之花’。”

湛天谣大惊，发现自己揣度错了方向，忙道：“你竟然知道‘无根之花’？非我湛氏之人应当不知晓无根之花，你跟我湛氏有何关联？”

“毫无关联。”睚欣笑，问：“你希望我知道无根之花，还是不希望？”

“这……”湛天谣一时犹疑。若非与湛氏有关而知晓无根之花，要么是湛氏已经被隐秘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