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菜市场回家只需步行十分钟，而这短短的十分钟却是谈睢冉这辈子最难忘的十分钟。

回家的路上，阿嫲跟她提起先前阿公对她姐弟恋的态度。

“起先老头子听阳还是学生，以为你学着外面有钱人玩弄感情，气得上蹿下跳，瞧那架势恨不能飞去教训你一顿，还不指望你出淤泥不染，但也不意外你被大染缸浸黑。”

“后来听你要安排我们见面，他才稍稍气顺，可一想到阳还是大学生，心性难定又替你操心，怕会跟上一次一样，更怕你被他家长辈欺负……”

阿嫲话语哽咽，稍稍停顿后继续道，“年前他给阳打电话，一方面是怕我们不去城里过年会让男方觉得是刻意为难他，不重视你们的感情；一方面是想探探他。”

“你阿公教了一辈子的书，思想古板，固执得很，不亲自把关，他不放心把你交到任何人手上。后来他跟我，阳年纪零但胜在稳重，是个可以依靠的好孩子，让我放心。”

阿嫲笑了笑，“其实他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听。”

睢冉一路低着头不敢让阿嫲看见她眼里的泪水，心里又暖又酸。年少时的那场恋爱给谈家留下了伤疤，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提，老人家就不会太过在意。可他们比她更在意那次的伤害。

他们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提起那件事，也鲜少催促她的婚恋，对她甚至是放任自流。而她从来不清楚他们对自己包容至此。

像阿公这种古板又固执的人，肯定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服自己接受外孙女这段看似没有未来和保障的姐弟恋。

以前她觉得自己不幸，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而此刻的她却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紧紧挽着阿嫲的手臂低声呢喃，“阿嫲，我爱你们。”

老人家明显一顿，随即莞尔。“傻孩子。”

午饭后，两位老人家回房午睡，谈睢冉便带着石舒阳四处走走。

谈睢冉在石舒阳的提议下带他去了趟村头老屋，砂石路、绿瓦房，横街竖巷，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的眼前。

这里的生活回忆不算美好，甚至有些不堪。旁人唾骂、表舅猥亵、第一次反抗……她的童年都在村头老屋，好的坏的回忆都在这里。

她陷入回忆，是石舒阳紧紧攥着她的手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笑着望向石舒阳，两人路上无言，只是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从对方手里汲取温暖驱散阴霾。

她带着他七拐八弯才走到一处老屋前，她掏出口袋的钥匙，一手握着钥匙，一手握着木门上的旋钮，捣鼓一番才打开这扇破旧的木门。

石舒阳替她推开木门，屋里因久无人住，空气中有股怪味，边角角落缠着蜘蛛网和灰尘。

眼前是处朴素的二进屋，外屋庭厅一片明亮，阳光从井照下来洒在水池边、手摇压水井旁。二进门紧闭，门外是条老灶台，一旁还堆着一捆柴木。

谈睢冉见到眼前熟悉的一切，心情渐松，拉着石舒阳来到手摇压水井旁，指挥他舀水加进井里，自己卖力地摇着把手。井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但因为久未使用，迟迟摇不出水来。

石舒阳觉得有趣，接力摇井。他刚摇了三两下，水就从铁质出水口冒出来，抬头见她脸上挂着笑。

“时候我最喜欢摇井，每次邻居来打水我就抢着帮忙打水。一边摇一边看着水从井里咕噜咕噜往外冒。你摇得越大力水出得越多越快，那种成就感无以言表。”

“时候很傻，以为任何事都像摇井一样，付出跟回报成正比。可长大才明白付出跟回报永远不是正比关系，人心也未必能换人心。”

她指着铺着白色瓷砖的灶台哈哈大笑，“时候的糗事多半离不开灶台。记得有一次阿公阿嫲不在家，我自己生火烧水，可没有干树叶生不了火，我撕下作业本倒上煤油生火，结果你猜怎么着？”

“着了？”

“着是着了，可我趴在四方灶口往里吹气，火往外蹿烧了我的头发，好在阿嫲及时回来救了我一命。后来阿嫲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