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的话让少年愣住了，他从未听过如此“强词夺理”的话，合着他们水匪杀的人就是人，谢琳琅杀的人就不是人了

他环视周围，却见所有人都是同样的眼神，同样的信念，这让他觉得可笑极了，项城的人都是疯子，他们都被谢琳琅蛊惑了

谢琳琅一杀就是几千人这样的人还能得到尊敬，这世界简直是疯了

反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那一天的，那一天，谢琳琅在高墙，火烧众船的场景。

他在其中，就好像身处炼狱一样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惨叫声，而她这个纵火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犹豫和心软，就那样站在顶端，看着他们消亡。

说真的，在土匪窝那种地方，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屠夫”太多了甚至有人杀了人之后，还会砍下死者的手指，打磨指骨，做成项链。

但不管多凶狠毒辣的人，在杀人时都不会像谢琳琅一样淡漠，她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有目标，一个必须达到的目标。

若他认识的那些人是杀人如麻的恶鬼，她就是操控一切的魔王

这样一个恶到极致的人，凭什么得到这么多人敬重凭什么得到这么多人袒护

不过凭什么都没关系了，反正落到她手里，他绝对没有活路，所以冷笑了一阵后他也就认命了，只是用那双大大的眼睛瞪着谢琳琅，仿佛在说我就算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谢琳琅依旧半蹲在他面前，说真的，她也没想到周围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让她觉得有些心虚的同时，心里也觉得很温暖，很可爱。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斟酌着开口道。

“诚然，我是杀了很多人，你认识的那些人，杀的大概还不够我零头，但我觉得，他们应该比我残忍”

“呸烧死才是最残忍的”

谢琳琅顿了一下，转而笑着反问，“你说得对，那你说说，你身边那些人的杀人方式，有多温柔”

少年原本张嘴欲说，可他想起大叔伯带回来的染血的黄金，想起白老大掳回来的女人，想起二叔脖子上一串少女指骨做出来的项链，他突然卡壳了真是，他干嘛要跟一个恶魔比残忍

谢琳琅低笑着道，“其实我明白你的愤怒，因为我杀掉的人，说不定有你的哥哥，父亲，亲人，他们应当对你很好，所以你逃过一劫后才会没有回去，而是选择留下来报仇。

另外，我杀掉的那些人说不定还有妻儿，且不说他们妻子是不是自愿的，但孩子无辜，所以这些，都是罪孽。”

少年听着，想起家里那些孩子，眼眶顿时发红，他恶狠狠的瞪着谢琳琅，哑声骂道。

“你在这假慈悲做什么你杀人的时候明明那么冷静你要真怜悯他们，你就不会下那么狠的手了”

说着他挣扎着朝谢琳琅扑了过去，似乎想咬她一口，却被她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头，将他按回去了。

“没有慈悲，没有怜悯，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说，就算再来一次，人，我照杀。”

“你”

“杀人就是杀人，哪有多少之分并不是我杀的都是恶人，我就是好人，也不是他们杀的人少，他们就没有罪，只要杀了一个，本质就是一样的，你也不用觉得委屈，为他们辩护，从他们手染鲜血开始，就注定会有这么一天，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满怀恶意的问，“这么说，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谢琳琅清冽的双眸微微一弯，“是啊，我也会有。”

她这样干脆，让周围的人都有些骚动，在他们看来，谢大人就是好人为什么也要有这么一天这不公平

而少年却有点愣住了，因为这一刻，在谢琳琅的眼睛里，同样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他诅咒的不是她的命一样，仿佛她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结局，甚至还在安然的等待那一天到来。

但怎么会呢一个刽子手，怎么可能这样问心无愧

就在这时，谢琳琅按在少年头上的手，突然揪住了他的头发，逼他抬起头来

明亮的月光下，她的眼神平静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