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陆深微微低头对上了程念川的视线，这双眼睛和他记忆里的一样干净透亮，一眼就能看到底。

程念川被他的虎狼之词惊到，没想到澄鱼的总裁是这种人！

他有点窘迫的向陆深微微鞠躬，感觉自己的脸上有点热，忍不住拽了拽自己的衣角，艰难道：“陆总，肉/偿有点困难。”

空气沉默了一会，程念川抬起了头偷偷看了陆总一眼，他依旧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只不过眉头微微皱起。

尴尬的感觉爬满了程念川全身。

陆深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面前的小人鱼就好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一样，有点不太开心的伸出手，说：“陆深。”

程念川表面上乖巧和陆总握手，心里暗想，我当然知道你叫陆深。

人鱼的体温本就比人类的低，于是陆深手心的温度就显得尤为明显，程念川甚至能感觉到这温度顺着相握的手传遍了全身。

陆深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总觉得自己记忆里软萌的小人鱼，长大了之后变得更软了，他努力的克制住想要戳戳他的欲望，急着想让程念川认出自己，“你的签名是怎么回事？”

习惯性的说话方式，让他的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质问。

程念川还没从肉/偿两个字里回过神，听陆总突然这么问紧张了起来，“签名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陆深也罕见地有点紧张，但他紧张后的反应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他越紧张周身的气场就越冷，说的话也越冷，“没人教过？”

程念川感觉会议室的场景又重放了一遍，只不过这次被针对的人是自己，他觉得嗓子有点干，“没人教过，要是有问题的话我可以改。”

“不用改。”陆深低声回答，眼神微敛，似乎在回忆什么。

当然有问题！陆深在心里想，怎么会没有人教过你？难道不是我教你这么写的吗？

周围的空气再度凝固了起来，程念川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微微出汗，不明白陆总为什么突然问起他的签名。

事实上，他平时写字与签名是完全不同的笔迹，但当他第一次在设计稿上签名时，就是这样的笔迹，就像本能一样。

陆深感觉到了程念川的不自在，正想开口解释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叫他去开会的。

终于能够摆脱这种奇怪氛围的程念川，小心翼翼的用眼神向陆总询问，自己可以走了吗？

陆深果断的挂断了电话，坚定道：“等我。”

程念川快要被陆深搞的哭出来了，百分之八十的任务还压在自己的头上，镯子还要肉偿，想要跑路还被按住不许走。

陆深哪能看不出来程念川的想法，但他急于唤起程念川的记忆，努力暗示，“你的签名和我的很像。”

所以呢？程念川觉得澄鱼的总裁有点奇怪，他努力把控自己不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他看着陆深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失落，最终像是妥协了一样放走了他。

他为什么失落？难道是因为我没夸他的签名好看？澄鱼的总裁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急于离开这里回家画稿的程念川，转眼就把这几个问题和还在公司等他的师傅抛在了脑后，抱着自己的一沓稿件打车回了店铺。

程念川的店虽然小，倒也称得上是五脏俱全，一大堆画图工具把他掩盖的严严实实，只有透露出的一点灯光能证明程念川的存在。

这一晚上他没有睡觉，几乎要把自己所有的灵感榨干，但每一张画出来的稿子都不能让他满意。

时间的紧迫让程念川不得不绷紧神经，自打一年前他的稿子得到了王熙的认可，他就再也没有像这样画过稿子。

程念川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眼角沁出一丝的水汽，他把手中刚刚完成的一幅画稿揉成了团，随手扔到了纸篓里，恍然未觉纸篓已经要被装满了。

长时间的工作让他的头脑昏昏沉沉，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程念川身上，才让他意识到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看着一桌子的废弃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