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又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程念川却发现自己并不感到惶恐，内心深处反而是期待与愉悦，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窜了一大截，习惯了用腿在陆地上行走，现在反而像是回到了海里，鱼尾轻轻一摆破开阻力极速向前。

程念川感觉这一切都很不对劲，自己之前好像和一个叫陆深的人在一起？这又是哪里？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能感受到想要向前的冲动在不停催促他。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间简陋的小屋，白炽灯的光亮从窗户的缝隙之中挤了出来。

他一下想起来了自己是要去干什么，要去找一个男孩。

他们好像每天都相约在这里见面，这间简陋的房屋是他逃离那片寂静深海唯一的地方，男孩会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色彩，会带他玩各种各样从未听过的游戏。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速度又快了两分，程念川通过窗户上的反光看清了自己，一只小小的人鱼，处于成长期的人鱼鱼鳍还没有发育完全，只有小小的两片耷拉在两边，白色的鳞片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仅仅是这一眼程念川就能想象到鱼尾长大后的模样，这是一条在人鱼中都算是好看的鱼尾。

这条鱼尾真的是自己的吗？在他的记忆力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尾巴的样子了。

还不等他回忆起来，小人鱼已经娴熟的走进了房间，同时程念川的内心感受到了一丝奇怪，好像不应该这样，好像在进来之前应该有个身影站在透出光亮的窗边。

很快程念川心理的这点疑惑就得到了解答，本该站在窗边的那道身影现在正躺在床上，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你怎么啦？”程念川听到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是小孩特有软软糯糯的音调，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焦急。

男孩显然在承受很大的痛苦，不断有冷汗从鼻尖滑落，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即使他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但唇间还是苍白一片，蜷缩起来的身体紧紧抱着自己，脊椎因为弯曲的太厉害微微凸起，整个人微微颤抖着显得男孩及瘦小又脆弱。

程念川不断催促着自己，快，帮帮他！带他离开这里！

但当时的小人鱼显然做不到这些，他只是焦急的围着男孩，不断用手与头去触碰他的身体，滚烫的体温顺着接触的那一小片皮肤传过来。

小人鱼慌乱的快要哭出来了，而程念川也感受到一种浓浓的的悲伤与沮丧，好像自己一直是这样，什么也做不到。

小人鱼努力的把自己塞进了男孩的怀里，好像是想起了自己生病时哥哥的样子，他环住男孩的身体学着哥哥的动作一下下拍打男孩的后背，红着眼眶哼着一首缓缓的童谣。

程念川能听出来，因为着急这首童谣甚至都变了调。

好在小人鱼的动作起了作用，男孩渐渐放松了身体，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小人鱼终于放下了心。

程念川感到自己和上了双眼，但不并不是因为困倦，他隐约记得在这个世界里他是没有睡眠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很享受这个怀抱，即使男孩的身体还十分瘦小，但他依旧感受到了一阵安心。最快

程念川甚至觉得这种安心很熟悉，好像在不久前自己就感受到过。

男孩的身体动了动，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抱着一团柔软冰凉的云朵，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本来他都要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这种疼痛就像附骨之疽一样紧紧缠着自己，但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一种冰凉却温柔的感觉环住了他，轻轻地将疼痛赶走。

他眷恋这来之不易的放松，但他却害怕是不是因为快要死了，所以才不会那么的痛，求生的本能逼着他睁开了双眼，一低头就看进了一双漆黑的双眼，小人鱼的尾巴甚至还搭在他的腿上，时不时的摆两下。

“你终于醒了！”小人鱼惊喜的大喊，眼中的喜悦传到了男孩的身上。

男孩笑的温柔，伸出手把小人鱼拉到自己的怀里，下巴抵着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