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川以为最近公司里好不容易缓和的氛围又会回到之前，某些人冷嘲热讽又有了新的素材，所以在上楼之前给自己做了好几遍接受异样眼光的心理准备。

但上楼之后发现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没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也一直在背后的窃窃私语，那些人目不斜视的和自己擦肩而过，仿佛没有看见自己。

这样的事情发生几次之后，程念川确认，这些人是故意这样的，在这个公司，他彻底成为了透明的存在。

前段时间每天准时出现在电脑里大量待整理的资料，现在也没有了踪影。

在程念川的想象中事情都没有发生，但这样情况好像会更加让他难受一些，他想这可能是之前他在海底待的时间太长，所留下的后遗症。

他害怕自己悄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害怕孤独。

所以当他最初来到岸上，即使有那么多的排斥和不如意，他还是会努力的融入到人群之中。

程念川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他坐着思考的一会，调出以前没有完成的设计稿，慢慢的画了起来。

一副完整的设计稿在他的手上慢慢成型，周围一片安静，只有电脑运转的嗡嗡声，程念川越来越投入，心里的那点起伏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叮——

程念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想到是文瞳发来的消息。

【程念川，你完蛋了。】

【你哥看到网上的事了，估计一会就要给你打电话了。】

程念川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立刻慌张了起来，他拨通了文瞳的电话。

“喂！“文瞳那边的一片乱糟糟的嘈杂之声。

程念川刚想问出口的话，在听到对面的声音之后顿住了。

他听见相机在按下快门时咔嚓声，以及不久前才被追问过的问题，之前孔雀鱼胸针被爆抄袭时，文瞳在网上帮他澄清，让这些记者们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很显然，他们找到了文瞳的家里。

程念川的嗓子就像被石头堵住了一样，艰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很久才能再次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又不是你堵的我！“文瞳终于得到了一口喘息的时间。

“我来找你。“程念川站起来就想走。

文瞳知道程念川会因为这件事感到愧疚，但她没想到他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你别来！你来了更乱！“

程念川沮丧的做回了座位，“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一个女生面对他们吧。“

“女生？“文瞳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叮叮哐哐的声音不断，”你太小看你姐姐了，乖乖在公司等你哥给你打电话吧！“

程念川挂了电话，打完这通电话他连画稿子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发现自己一直是这样什么好像只能给别人添麻烦。

程念川知道自己的毛病，他有的时候会陷入一种莫名的自弃心理，这种情况在最开始上岸的时候经常发生，但自从他正式学起了设计就慢慢减少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这个毛病已经好了，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好，一种突如其来的自我厌弃就像一座山一般压了过来，让他开始难以呼吸。

程念川克制着自己流泪的欲望，四处张望想要一点帮助，但周围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他，甚至没有人会看向这里。

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程念川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海底，即使周围充满了光亮，他依旧觉得周围像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的声音。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发麻，身体里的气力被逐渐抽走。

就这样吧，你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哥哥把你留在这里也是应该的，你就是个麻烦啊。

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一滴泪水滑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声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人鱼，为什么哭啊？“

程念川恍惚之间抬起了头，周围还是一样的黑暗，但一个男孩站在了他的面前，手里提着一盏昏暗的灯。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