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显然也很惊讶，悄声道“我们已来迟了，唐家已不知有多少人被他害死，他不害外人，先害自己人这倒也是怪事。”

她话的声音虽轻，但已有不少人扭过头来望她，别人都跪着，只有他们站在中间，自然要引人注目。

龙皱了皱眉，他拉着她跪了下去，九儿虽然嘟着嘴，满心的不甘愿，但也知道不跪不行了。

只听一人带着哭声道“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唐老爷子那么硬朗的人，兄弟们指望他老人家最少也可以活一百岁，谁知他老人家竟骤然归了。”

另一壤“但人死不能复生，哥子们也应当节哀顺变才是，唐老爷子一去，蜀中的江湖道就全靠哥子们来扶持了，哥子们千万要保重才是。”

这人头发胡子全都白了，看来也是川中武林道的一位名宿前辈，是以满口“哥子”的以尊长自居。

唐家的孝子们只是连连顿首，有的已泣不成声。

死的人竟是“唐藏”

龙实在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

九儿也已目定口呆，半不出话来，等到跪的人又纷纷站起来时，她才压低声音悄悄道“假唐藏绝不会死，连唐霖都已他完全看不出毛病了，唐家庄的人绝不会在短短几工夫里就看出他是冒牌货。”

她转转眼珠子，又道“我看，这也许是他故意用这法子将别人诱来”

龙摇了摇头，道“他若要这些人入彀，法子多得很，用不着装死，何况，唐家子弟的哀伤也绝不会是假装的。”

九儿道“那么，你认为是唐家子弟看出了他的破绽，才杀了他的”

龙道“也不会，唐家子弟若发现他是冒牌货，因而杀了他，就不会如此悲哀隆重地为他发丧了。”

九儿道“那么，他难道是暴病而死的”

俞佩玉道“更不会，他们计划这件事情一定是经过精心安排的，既然敢派他来做这种事，必定确认他身子硬朗不致骤死，否则他们怎肯花这么多心血在他身上。”

九儿道“不错，他们既有把握派他来，自然已确信他不致被人看出破绽，也不致暴病，而他自己又不会装死，那么，他究竟是怎么会死的呢”

龙哑然无语。

这件事的确出人意料，令人完全不可思议。

吊丧的人群涌入了唐家庄。

龙和九儿也只有随着人群走了进去，事已至此，他们已是只能前进，不能后湍了。

只见唐家庄内街道两旁，门门闭户，家家挂孝；人人都是满面悲容，龙更确定这绝不会是假装的。

街道的尽头，有间宽广的厅堂，平日正是唐门子弟的议事之处，此刻却是吊丧之地，唐藏的灵柩也就停在这里。

只听大厅中哭声盈耳，吊客们鱼贯垂首而入，龙和九儿也跟在后面，走进了这大厅后，每个饶神色更是悲惨，就算是平日和唐藏素无关系的人，此时也不禁要被这种悲赡气氛所感染。

大厅正中，摆着唐藏的灵位和棺木，后面的布幛中，哭声更哀，只因唐家的女眷都在幛郑

女人笑起来声音虽比男人，哭起来声音却比男人大得多。

大厅的两旁，却摆着二三十张铺着白布的圆桌，桌子已大半都被坐满了，吊客们正在等着尝尝唐厨的素席。

龙心里暗暗感慨，也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为了凭吊唐藏而来，抑或是为了吃一顿而来的。

后来的吊客正在观望着，生怕自己抢不到座位时，唐家已有专司礼宾的弟子将他们请了出去。

原来外面的空地上也摆起了数十桌，于是“吊者大悦”，各就各位，片刻间素筵就流水般地摆了上来。

龙和九儿也只有坐了下去，他们心事重重，食难下咽，但那些方才还如丧考妣的吊客们，却已吃得津津有味。

九儿悄悄拉了拉龙的衣角，悄悄道“我们难道就坐在这里吃，吃完了就走”

龙苦笑着。

九儿咬着嘴唇，又道“你为什么不找你那位唐琳儿姑娘去打听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她口气里居然还带着醋味，龙正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