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错误，瞬间折成反弓状的手臂让他清楚，这不是自己能够阻挡的。

水冲击到了他的胸膛，胸腔塌陷的同时肋骨碎裂，在冲击力的作用下刺入肺部，又在下一秒一起坍塌。

水注满了卫生间，一时半会是排不出去了，黎明被淹没在其中，他漂浮着，感受着海水沁入鼻腔而火辣辣的疼。

这巨大的水压，让他胸腔塌陷，手臂断裂，这样的伤势，已经是就不回来的了，更何况海水已经注满了狭小的卫生间，就是活着都得被溺死。

得亏这些伤害都是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造成的，身上的伤势在身体的应激反应下还没有让自己感到痛苦，不然死的时候都有剧痛相伴的话，那整个人死得也太憋屈了，麻木的死去对黎明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海水如漩涡一般搅动，黎明飘在卫生间里，就如同被扔进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里，绞得他头晕，他仅有的思考能力都要被这该死的眩晕感给剥离了。

身体死亡后，大脑还能够单独思考几分钟呢？在意识存续的最后时刻，黎明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她穿着白裙子，跳着轻快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拉进和黎明间的距离，最后抵达黎明的眼前。

‘可怜我还是忘不了你啊，曹无霜。’

黎明的意识已经消散，在他的最后时刻，他的思绪掠过回忆，在最后的时光之中，黎明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送别的机场。

那个与曹无霜分别的机场，在那里，他们分离，一个人要去京都最顶级的学府，精修美术。另一个人放弃了高考，走入了地下世界，在灰色地带讨生活。

黎明掏空了当时的家底，给她订了一份顶好的矿石颜料，这是他所能付出的最好，最适合的礼物了。曹无霜则送出了自己贴身佩戴的项坠，那个自黎明认识曹无霜以来，从来没有见她取下过的，吊着一颗乌黑如墨的瓜子状宝石的项坠。

上飞机之前，黎明就如同老妈妈一样，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去了北京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好学画画’之类的话语。

无霜只是在上飞机前的最后一刻，用黎明前所未见的严肃态度说：

“项坠一定要贴着肌肤佩戴，千万不能够离身，无论是什么情况，哪怕是洗澡、睡觉时也一样。”

黎明是桀骜不驯的，但唯独是曹无霜的话，他愿意去听，也愿意去做。

现在，成为溺尸的黎明飘在卫生间里，塌陷的胸口和断折的手臂上却并没有渗出血液，如果拨开他胸前的皮肉，那么一定会看到，一颗乌黑如墨的圆润宝石钉进了他的心脏，并不断地向四周放出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