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8

夏唯终于发现,一个人的理性是有限额的。

就比如此时此刻，她费尽了仅存的所有力气，在脑中搜寻能够冷静反驳的论点,却只看见一片空白的大脑。

她的辩解，她的从容,她自以为拥有的成熟与阅历，在这一秒都失去了踪影。

似乎还有一分的理智在告诉她：这是一个谬论，只要冷静下来就能找到破绽。

但夏唯不死心地找了很久，最后却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现在的她做不到了。

少女总是能轻易洞察她的每一次动摇,她垂下头,在夏唯的眉间落下一个轻吻,再一次开口问：

“我应该有权利争取我想要的,也需要承担我自己造成的后果,不是吗？”

她用着夏唯教导她时的口吻，说着夏唯无法否认的观点，又一次证明了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举一反三和学以致用,对她来说总是信手拈来。

夏唯努力不让自己动摇得那么明显,可她绝望地发现，自己能从女孩的眼中看到那个已经快要妥协的人。

“但这样是不对的。”

到最后，夏唯只听见自己用细微的声音，说出了一句没有半点说服力的话,像一种垂死挣扎。

女孩垂着头,用鼻尖蹭了蹭夏唯的侧脸,随后又抬起头，停在了一个能看清彼此眼神的距离。

“我们这样，触犯法律了吗？”她问。

夏唯无言。

她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容易击溃,可她依然不肯让出那最后的一步，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只是陷进了一个绕不出来的怪圈，需要时间来脱困。

于是最先妥协的只能是另一个人。

“我从来没有问你要过什么。”

女孩的声音藏着一点落寞，她低声说：“现在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把不懂的事情弄懂的机会。”

“夏唯。”

她望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她拼命遮住的一切。

“不回应我也没关系，但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

静默在深夜里缓慢舒展开来。

年轻的女人睁着眼，黑暗中的一切都是那么隐晦而朦胧。她仰躺着，禁锢她的力量早已松开，可她却维持着这个姿态，像是忘记了反应。

柔软的温度试探着，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接着是眉心、眼睫、鼻尖。

夏唯没有躲开，于是这柔软在最后贴上了她的双唇。

青涩的碰撞像是一种最纯粹的本能，有来无往地探索着，又索取着。

女孩的生涩又一次提醒着夏唯，她最不希望的事情正在发生，而她努力划开的界线彻底被水冲刷成了一团浑浊，再也捋不清楚。

寂静的卧室内没有光亮，只有悬挂的空调上亮着一点荧光，它在视野里慢慢地摇荡了起来，光晕也柔化成了一个个圈，扩散着，弥漫着，回旋着。

夏唯仰起下颌，难以抑制地闭上了双眼，在最后，她好似听见了另一道和自己相同的声音。

在同一秒响起，又在同一秒终止。

漫长的黑夜在黎明即起的前一刻回归了宁静。

少女撑着头，无声地注视着沉沉睡去的年轻女人。

她们的身上还散发着同样的气味，充斥在整个卧室里，混杂在一床的潮湿里，迫切需要一次彻底的清洗。

但她并不着急。

因为她终于证实了一件猜测已久的事，却又因此而产生了更多的未知。

本能告诉她，这些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她必须逐个击破。也许在这个过程里，她能够找到自己失去的那些东西。

她的名字，她的年龄，她的过去。

还有她未完成的某一件事。

深色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一切光亮，给了卧室里更久的静谧。

床上的人睁开眼，看见室内的一片昏暗时，又闭上了眼。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违和感，再一次睁开了眼，抬手去摸床头柜上的闹钟。

——上面的按钮已经被按了下去。

夏唯侧头看了眼时间，困意瞬间醒了大半，她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