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为铁穴门萤，姓是养母给的，名已经忘却是何人而取。

对于追寻名字的来由，我不甚关心，也不像另一位名为萤的白痴那样为重名而苦恼。

因为我和他不一样，与养母不一样，与刀匠村的各位都不一样，当然，也与我的剑士不一样。

我是鬼的遗腹子，是生长于无限城的鬼之子，是那位大人派去潜伏刀匠村的

间谍。

在无限城的日子一团浑浊，永远昏黑的和室，空气中黏甜的血味，耳边奏响的琵琶曲。

无限城里寄存着不少鬼，我不愿与它们对视，那些眼神，是注视食物的眼神。

我能身上不缺任何一块地方安稳活着，是因为，那位大人需要我。还有，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我面前的，尚有些温热的动物尸体，延续我生命的食物，应该也是那位大人所安排的。

偶尔传入耳中的窃语告诉我，那位大人饲养我是为了寻找让鬼克服阳光的方法。

那时我才注意到，无限城并不是无限的，无限城的尽头，是阳光普照的地方。

但阳光是什么呢？我不愿向那些鬼询问，于黑暗中尝试推开每一扇窗户，寻找无限城与外面相连的纽带。

无限城并不是无限的，但对饲养在其中的我而言，无限城确实是无限的。尝试无一例成功，但在每一次失败后，我都会于漆黑中发现一条新的通路，通路的尽头是新的窗户。

我不停尝试着，即使双腿肌肉不住颤抖也继续前进。

在一片黑暗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刺痛了我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光，从窗缝里射入的一束光。

这是多么奇妙的物质，没有重量而色如黄金，可望而不可及，漫游世界而无体形。

为什么阳光会毫无芥蒂地散入这污秽不堪的无限城呢，直到那个红发剑士挥刀挡在我面前时，我才明白，光就是如此，因富足而能慷慨，胸怀坦荡，性格开朗。最快

当我伸手触碰那片光亮时，“铮”的一声，窗户被关紧，刹那间失去光的和室反而比平时还黑了几分。我拼命睁大眼，想要寻觅光来过的任何微小足迹，却只看见和室中央那位手抚琵琶的女子，黑发披散，遮住上半张脸。

她就是无限城的主人——鸣女。

见过光后的黑暗往往更难熬，我一直龟缩在那扇窗户下面，奢望能再次看到光。鸣女似乎不在意我的存在，永远坐在原地弹奏琵琶。别的鬼不敢来这打扰清净，更何况她是个很好的弹奏师，我一直坐在原地听着琵琶曲。

铮——铮——铮—

直到，那位大人来了。

他是来验收结果的，这正入我下怀。

我被放出无限城，走到外面。世界是这样的辽阔无边，我以为自己会狂喜，但现实是，我吓呆在原地，像突然失去壳的蜗牛。

天空逐渐放光，破晓时分，阳光洒在身上，驱逐了我心底的恐惧。

太阳慢慢攀上高空，万道金光投向大地，那位大人的计划失败了。

阳光烧灼我的皮肤，血肉翻起，我咬牙不叫出声，要是计划失败，我对那位大人而言就没有任何价值，必死无疑。但血管因阳光而爆开，在地上摊出一片殷红，我蜷缩成一团，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嘶哑喊叫，眼前天旋地转，我晕过去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回到那扇窗下，不远处的鸣女依旧弹奏着琵琶。

铮——铮——铮——

那位大人没有杀死我，但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我只会沦为众鬼的食物。依附在某个强者的羽翼下苟活是唯一的选择，我小心离开鸣女所在的那间和室，走到前下弦之陆·响凯面前，直直盯着他手里的稿纸。

漫长的停顿后，我看着稿纸上看不懂的文字，说道：“好看。”

他抬起头，身上的鼓因激动而震动，用手指指着稿纸上的字，教会了我识字。

鬼没有生老病死，受下弦庇护的我本该安安稳稳活一阵子。但那位大人又出现了，这次他是来找响凯的，我知趣离开，蹲在门口等响凯。和室里传来吵闹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