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老祖的字迹一向飞扬洒脱，而这卷轴却写得相当克制，可见凤凰老祖在书写的时候的沉重心情。

老头子虽不正经，却是个良善之人，怕是看不得这等人间惨剧，所以才会把这事情写出来警示后人，只可惜，这等丑闻，九重天上的人是不会允许其流传出来，损害天界威严的。

焱襄小时候通读史书，按天界史书记载，二十万年前的天帝确实是叫黎玉，如今他的牌位还供奉在安息阁，他在位时间不长，政绩也平平，死得更是不甚清楚，史书上只寥寥几笔，说他病逝于东海，没有留下子嗣，天帝之位传给了他叔叔的儿子。

没想到背后居然有这么惊天动地的隐情。

这黎玉，倒也算是个情种。

焱襄心里冷漠地笑了一声。

她算是理解了当年在忘川海边，凤凰老祖那惆怅哀伤中夹杂着讽刺怨恨的复杂表情了。

自己没本事，想娶个心上人还得阴谋诡计轮番上阵，天界居然出过这么没用的天帝，真是让人不敢相信，若他真能压得朝野上下无人敢置喙，堂堂正正地娶了那条鲤鱼精，焱襄倒敬他是条汉子了。

只是，没想到那只凤凰会是景翊。

神兽在成年之后便不大看得出年纪了，景翊又是一只一出现就成年了的凤凰，如果说二十万年前，景翊散尽灵力之后没有死，而是在魔界沉睡，直到十几万年后才涅槃重生，也说得过去。

毕竟凤凰一脉号称不死之身，虽然可能性不大吧，总归也是有的。

但这又引出另一个问题了——景翊当年，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去救那条银龙？

以焱襄对景翊的理解，若他没有把人放在心上，是绝无可能这样把命豁出去的，能让他这么在意，想必那条银龙在他心里占了很重要的地位。

她又想到了那把剑——应该就是幽水了——幽水既是那条银龙以身孕育出的神兵，自然带了银龙的气息，而阴差阳错之下，幽水又成了她的佩剑……

焱襄心里乱糟糟的，伸手摸了摸心口——那里还放着景翊的尾羽。

说不准这尾羽，本来不该是给她的。

“襄襄。襄襄？”

几声轻唤，唤回了她的神智，焱襄一转头，景翊担忧的面孔便映入眼帘。

“怎么了？突然就不说话了？”景翊凑过来拍了拍她的背。

“没什么。”焱襄垂下眼眸。

白嫩的小脸上难得显出一丝郁色，景翊呆呆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凑了过来，伸手揽过她的肩膀。

“话说回来，如果这黎玉天帝真的是忘川海底的那条金龙，现在也连渣都不剩了吧。那条银龙也是。虽然见不到尸首，但即使活下来了，也不是那条银龙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你别因为这种事生我的气啊……”景翊一时有些尴尬，表情甚至称得上惶恐。

“就……就算我真的以前跟那条银龙有过什么，也都过去了，我现在心里就你一个，别说那条龙已经死的连渣都不剩了，就算她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理她的……我……你别气啊……”

这番表白倒把焱襄给逗乐了，连带着心底里那点不痛快都一扫而空，她伸手扯了扯景翊的脸皮，眼底透出些笑意。

“你说的也是。想从我手上抢男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要没死，我就跟她打一架，看她抢不抢得过我！”

景翊也乐了，扭曲的俊脸在焱襄手下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他真的很喜欢看焱襄这幅对他宣示主权的样子。

焱襄又狠狠地扯了几下他的脸皮，这才放开了他，景翊一边揉着酸疼的脸颊，一边搂着焱襄不撒手，嘴上又道：“话说回来了，你们天帝一家都对自己孩子这么狠的吗？那将来咱们生了孩子怎么办？你不会一不高兴就把蛋拿去蒸了吧？”

“……你能不能说句好话，谁会对自己的孩子做这么可怕的事的？”

“那可不一定。”景翊叹了口气，神情幽怨地道，“到时候你成了天帝，肯定有很多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