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番过招，章忆丞始终处于被碾压的状态。

林沅说赖铭伟没戏，事实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语气实在是气人，说得好像他姐已经是他林沅的池中物，除了他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搞笑了。

章忆丞心底冷哼，嘴上却认真讨教：“林总又为什么这么肯定？”

林沅也不避讳，“赖铭伟再好，你姐不喜欢。”

哈！这回章忆丞险些笑出声儿来，想奋起反驳，却苦于无从下口，于是章忆丞另辟蹊径，赞同道：“这个我不否认。”

章忆丞追问：“所以刚才我把我姐撵回去，你才不拦着？”

林沅默认。

章忆丞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我也是服了我姐了，喜欢一个人眼神藏不住，全桌人都看得出赖铭伟喜欢我姐，就她自己看不出来，简直是钢铁本钢。”

这什么比喻？林沅一个眼锋扫过去，章忆丞佯装不解，“可是林总刚才跟我们不是同一个局，林总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林沅耐着性子回道：“我看见你姐了。”

意思是不用看别人，看宗念就知道赖铭伟献多少殷勤也是白折腾。

见时机成熟，章忆丞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给林沅致命一击：“可是，我姐好像也不喜欢你。而且严格来讲，赖总从她那儿还能得几个笑模样，俩人还约好了下次一起去科博会，反而是林总这边……”

竭力克制上扬的嘴角，他又补了句：“我姐倒没跟我说你们之间的事儿，不过我看得出来，我姐对林总的态度不说退避三舍也差不多了。”

章忆丞不止扎心，还在林沅伤口上狂妄的撒盐。

林沅面色乍一看并没有不妥，冷静自持，但他捏着茶杯的手微顿，而后缓缓抬眼，并不做声。

终于扳回一城！

正当章忆丞正为迟来的胜利而沾沾自喜时，却听林沅岔开话题：“你爸跟你说没说他什么打算？”

“……”

情势急转直下，章忆丞也收了玩笑心思，垂眸答道：“我爸什么打算不一定跟我说。”

欺瞒也好，缓兵之计也罢，林沅并不急于拆穿，“年纪大了就该享享清福。”

章忆丞抬眼，“同样的，我今天从林总这儿听了什么，也没义务转达给我爸。”

林沅不以为意，“你爸管不了你，你也管不了你爸，你顾好你姐就行了。”

有个疑问一直萦绕心头，章忆丞犹豫片刻，略过试探直接开问：“那林总你呢，你现在到底是哪边儿的？听说你私下跟宗炳辉来往频繁，而宗炳辉明里暗里也没少打着林总旗号招摇撞骗。”

林沅并没有解惑的意思。

袅袅茶香盖不住章忆丞眼底郁色，“有时候觉得我姐真可怜。我姑过分要强，我姑父生性凉薄，宗炳辉是狼子野心，我爸……”章忆丞顿了顿，能说的远不止这些，可他到底是没往下说。

“你站谁？”林沅问。

章忆丞知道他问什么，“我哪边儿都不站。”

“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

总体认同这个说法，“一边是我爸，一边是我姐，对我都好，可是同样一根针扎手心和扎手背肯定不一样疼，就好比一碗水注定端不平，我觉得，人，还是不要轻易考验人性。”

至此，林沅终于认定章忆丞是可信赖的，而这份信赖恰恰源自于他的两不站。

不是战友，不是敌人，就如章忆丞给自己的精准定位：她是他姐，他是她弟，同时也是她现阶段唯一不用防备的亲人，简单的东西不应该复杂化。

试探完毕，林沅也没兴趣跟一个半熟不熟的男人讨论感情问题，关键有些事儿不能假他人之手，他算是开局不利，所以未来这条路怎么走才稳，才长远，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走吧。”典型的过河拆桥。

两人前后出了包厢，林沅还是那个符号化的人物，俊美，成熟。而章忆丞也似恢复了本色，帅气的脸孔上，三分少年老成，七分玩世不恭。

仿佛那包厢里的试探，不过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一场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