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与太乐署的众姐妹走出码头时，岸边依然游人如织，好不热闹。有人提议去喝一杯仙露，立刻得到众人响应，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仙宫乐茶的茶摊逛去。

走着走着，枣儿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路边站了个人，正在东张西望。她连忙与姐妹们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向那人走去。

张恩霈早就看见枣儿出来，只是不想往人多的地方凑，便假装没看见，站这等着看她会不会发现。

枣儿走到张恩霈面前，见她目不转睛盯着一个地方看，便好奇地顺着她目光看去。“你在看什么？”

那个方向除了路过的行人再没什么特别，枣儿正感到奇怪，却忽然被张恩霈拿扇子轻敲了一下脑袋。

“看你呀。”

枣儿回过头来，却见张恩霈正看着，脸上带着诡计得逞的笑。

“你真坏，大晚上跑这来吓唬人。”枣儿嘴上嗔怪，心里却喜不自胜。此前她还一直遗憾，咸鱼姐姐有事不能来，没想到还是来了。

张恩霈笑道：“我是来看你的呀。”

“看我？”

“对啊。”

枣儿朝街上看了看，这一片游人聚集的地方离霁月台还隔了好一段距离，要说在这看船上的人，几乎连人影都看不清。明明以太乐署乐师的身份，可以进去和朝臣坐在一起，何必在这忍受着被挤来挤去的困扰？

“所以你就……在这里看？”枣儿问道。

张恩霈朝霁月台方向胡乱一指，说道：“我刚才在前面看，比这近。”

“那也看不清楚什么啊，况且那边人更多。”枣儿知道越靠近霁月台，人潮越拥挤，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难，心里便略有些替她不值。

张恩霈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我看得很清楚。”

“你看见我了？”

“当然看见了，”张恩霈稍稍凑近前，压低了声音把憋在肚里一晚上的话亲口告诉她，“你跳得真美。”

枣儿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如同打翻了一罐蜜糖。她抿嘴笑着，既不想否认，也懒得谦虚客套，能被人欣赏赞美，本就是件令人心花怒放的事。

张恩霈不想在这人来人往的路上久留，便拉起枣儿的手。“走，找个安静说话的地方去。”

枣儿习惯了她说一不二的性子，便任由她拉着往码头走去。

南岸码头此时只剩下了船工和巡守的士兵。张恩霈领着枣儿从一条小路走到水边，面前的港湾里停着各式船只，大半都已熄灯。这地方本该也有哨岗，但在张恩霈到达之前，已被欧元撤走了。

两人登上一艘空无一人的小型游船，尽管张恩霈保证不会被士兵发现，枣儿还是有些提心吊胆，毕竟今晚停在这的都是官船，私闯官船是要问罪的。

游船舵室的顶上是丈余见方的平台，站在上面虽然远不比大船的高度，但视野也算十分开阔。从这里望去，停在一里外的那艘高大的御船仍然亮着灯火，船工大概还在上面忙碌着。

张恩霈与枣儿坐在平台上看着那艘御船，便开始讲起了今晚的事。枣儿讲船上发生的，张恩霈讲岸上看到的，同一件事两人分别讲出来，总能发现许多出人意料的乐趣。

两人说了许多，最后仍是不可避免地要说到长公主与江小白这一对。

张恩霈望着御船暗自偷笑了一会，便靠近枣儿，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我刚才啊，还看见她们两个抱在一起。”

“抱在一起？”枣儿十分讶异，开始仔细在脑中回忆着，“我就在船上啊，我怎么没看见？”

“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让人看见呢？”

枣儿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人。“那你为何看见了？”

张恩霈得意地笑道：“我眼尖啊，没办法。”

枣儿遥遥望着御船，有些懊丧地叹道：“天呐，我怎么就没看见呢？当初为了写她俩在相思树下拥抱那一幕，我头发都不知抓掉了多少……”

张恩霈听到这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枣儿。枣儿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抬手捂住嘴，心虚地将头转朝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