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茂的林叶间，两个人影飞速穿梭而过。

萧子晗凝神聚气，旭阳剑身火光跳跃，暴力冲破了面前的丝网。

虽然这么一耽搁，方才突然冲过来的男性魔人已经抱着之前和他对峙的女子逃出去很远，但萧子晗并不在意，提气打算再追。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胸口处涌起一阵刺痛，那痛楚步步紧逼，让他近乎透不过气来。这种感觉在近日经常纠缠着他，让他不得不常常分出一部分精力抵挡，但这次来得格外猛烈。

像是有一把棱刺穿插在他的心脏里，让他痛得脸色发白。

耳边传来一阵不知来处的喃喃私语，像在耳边，又像是在脑海深处：‘别杀他们，你们是一样的……’

萧子晗闷哼一声，停下脚步，有些站立不稳。

他运功内视，只见一团厚重的黑雾从丹田处蔓延开来，形成一支黑爪，想要攥紧他的心脏。

低语仍在继续：‘星阑来了，你还追他们做什么？’

萧子晗额间冒出几滴冷汗，用力按住胸口，真气回流，集全身之力与黑雾对抗。

‘……彻底放纵自己不好吗？’

心口疼得厉害，呼吸也受到了压制，即使萧子晗不记得过去的事，这种窒息感仍然停留在他脑海深处。

这是魔气侵入经脉之后的反应，也是这段时间一直困扰着他的最大问题。

为了抵抗来势汹汹的魔气，萧子晗干脆使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让暴烈的真火席卷他身上每一处经脉，想把黑雾驱逐出去。

真火的确是这类邪物的克星，顽固的黑雾稍稍退却，而萧子晗本人也在粗暴的冲击下损伤到了经脉，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这黑雾十分顽强，见缝插针地试图上涌，像一条浸满了毒液的黑蛇一般伺机而动，还不断扰乱萧子晗心神。

‘如同现在一般顺心而为，不好吗？’

萧子晗似乎看到了丧失的记忆片段，无数碎片一闪而过，当萧子晗想要抓住时，却又瞬间流逝。他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场景，有他浴血杀魔的、有他晨起练剑的、有他秉烛实验如何将自身真火融入符箓以便给凡人防身的。

……还有无数个陆臻的残影，从粉妆玉琢的垂髫幼童，到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

‘现在，你们是不是亲近多了？’

黑雾在识海中化为十四、五岁光景的陆臻，他一个人坐在简陋的小屋中，皱眉给自己的手掌包扎伤口。

萧子晗的心蓦地痛了起来。

黑雾似乎见到了成效，喋喋不休：‘继续遵从自己的本心多好？’

黑雾下的场景又换了，变成方才在桂霞镇中，陆臻捧着他的脸、轻声喊出“子晗”两个字时的景象。

萧子晗浑身颤抖，几乎握不稳手上的剑。

不是自己，他看到的是同门师妹，而不是……

黑雾趁他心境不稳，张开狰狞的巨口，向他心脏处咬去。

此时，面前的陆臻看着他，开口道：“师尊……”

“够了！”

至阳真火终于强行压下了心头的魔魇，眼前的画面一一破碎，经脉也因此伤痕累累。萧子晗忍痛抬头，眉宇间煞气未退，让对面的青年怔了一下。

……不对，心魔不是被强行破了吗，“陆臻”怎么还站在这里？

“陆臻”惊魂未定地拂了拂被烧焦一半的袖口，委屈地说：“师尊怎么这么大火气？我不过刚开口……”

萧子晗：“……”

他不露声色，袖口中的手狠狠地掐了手心一把。

——陆臻还在。

陆臻见萧子晗愣神，小步前行了一点，唤道：“师尊？”

说罢，还忍不住伸手在萧子晗眼前晃了晃：“你没受伤吧？”

萧子晗终于反应过来，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厉声斥问：“你来做什么？”

陆臻语塞。

他从桂霞镇一路追来，片刻不歇，先是大战魔人，又是寻找萧子晗。千辛万苦在主角面前刷存在感，竟然换来一句，你来做什么。

萧子晗，你自己品品，你这是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