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算是一只鸟，慢吞吞飞了半个多小时后，它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落在陆臻肩膀上。

黄鸟熟练地挑了个舒服的姿势，一个猛子扎进陆臻怀中，不动了。

陆臻顺了几下鸟，满意于手上毛绒绒的触感，向前方走去。

他身处在一片寂静的小林子里，林中笼罩着轻纱一般的烟雾，把尘世的喧嚣拦截在外。

陆臻越走越深，周围的迷雾不知不觉越发浓郁了，将他整个人都埋了进去，但他并没有发现。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继续向前”这件事异常执着，好像穿过这片长长的迷茫，他就能去往一个他向往许久的地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

——归乡。

陆臻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喧哗声，年轻的男男女女的声音掺杂在一起，他依稀听到了一些类似于“魔人”、“师兄”、“洪元”、“真人”之类语焉不详的词汇，他顾不得分析其中具体含义，只是加快了脚步，几乎跑了起来。

下一刻，天光乍亮。

陆臻的头脑昏沉沉的，刚刚跟着黄鸟离开的场景像是泼了水的墨画，一点点从他脑海里淡去，仅余下头疼。

好不容易缓和过来，入目是一片汉白玉铺就的洁白广场，陆臻心中一片茫然，弄不清楚自己身处何方。

另一边，陆臻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树林里，漫天的雾瞬间散去，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几个喝得晕晕乎乎的男生坐在烧烤摊处，其中一个问：“陆臻呢，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什么陆臻，你喝多了吧？”他的同伴打了个酒嗝，好笑地锤了他一拳，“你在说谁？”

“就陆……咦。”刚刚说话的男生揉了揉太阳穴，“是哦，陆臻是谁？”

几个画面迅速闪过，陆臻呻|吟了一声，慢慢转醒。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然躺在他破旧而且家徒四壁的小房子里，没有梦中的钢铁丛林，没有烧烤摊，也没有那些路中飞驰的怪异铁盒子。

阿黄被他惊醒了，身上的毛睡得东倒西歪，半睁着迷茫的小眼睛，艰难地迈着小短腿，摸索着往他身上蹭。

陆臻把阿黄从被褥中挖出来，仔细地抱在怀里，叹气道：“祖宗，你是不是又胖了？”

阿黄头顶的翎羽颤了颤，听到有人居然敢质疑它的美貌，愤怒地在半梦半醒之间发出一声抗议的鸣叫。

“好好好，你不胖，你只是毛绒绒。”

阿黄炸起的毛温顺了回去。

陆臻慢慢给阿黄顺毛，回忆着梦中的内容，说道：“我又梦到‘他’了，而且好像是未来的事，‘他’看起来比我要高了……我好像还梦到了你，但是记得不太清楚。‘他’离开了那个什么……阳光孤儿院，和别的人在一起。”

阿黄叫了一声，以示回应。

“‘他’学乖了，伪装了自己，和周围人处得很好。别人都看不出来‘他’是装的，但是我知道。”

“啾。”

“我要是也能跟‘他’一样就好了，没了师尊的庇护，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阿黄用翅膀拍了拍陆臻。

“师尊不喜欢我。”陆臻走到屋子，仰视月光，神情落寞，“我在试着学‘他’，可是没有‘他’，我就是不完整的，师尊也不会再在意我。前世里没有‘他’，师尊甚至认不出我。”

陆臻闭上眼，自嘲地笑了：“第一世的最后，我曾想着，我们变成如今的情况，都是因为我自以为是，于是在我和‘他’被鬼月分开后，我一度觉得庆幸。”

“但现在想想……一旦分开，我们都不是‘陆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必须回来。”

“阿黄，你信天道吗？”

阿黄已经完全清醒了，它从陆臻怀里探出头，双目灼灼，和陆臻对视。

陆臻轻声说：“我不信天道这东西。我失败过一次、两次，绝不会再失败第三次……我有预感，‘他’会回来，这次，我不会再失手了。”

也不知道阿黄听懂没有，它只是静静地盯着陆臻，探出头，在陆臻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