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背影看去两人的身形是完全一致的，同样高高垂下的长马尾，只有一紫黑一暗红的羽织区分着二人。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继国严胜就再也没有和继国缘一好好说过话了。

联系两人之间的纽带就是从那时候断掉的。

黑死牟眼睛闭上，拟态藏起了自己多余的两双眼睛，俊秀的脸上两道红色斑纹顿时变得更加显眼起来。

就连这样不知不觉出现的斑纹都是因为在继国缘一身边才得以开启，算一算时间，距离他们二十五岁，也只差半年了。

鬼杀队所有开启斑纹的剑士都没有活过二十五岁，开启斑纹变强，却也消耗掉了后半生的潜能和生命。

变成鬼拥有无尽生命的黑死牟，和只剩半年的最强剑士继国缘一，此时都心平气和的对视着。

在继国缘一的眼里，即使黑死牟已经拟态，但是他脸上多余的眼睛也不会消失，只是闭合了而已。

从人变成鬼已经再也不可能逆转了，但是这并不会阻碍他的感情。

两人沉默良久，还是继国缘一先开口。

“兄长大人，不管发生什么，请相信缘一，兄长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继国缘一看着依稀还有几颗星星的天空，“我们是有着血缘，关系最亲密的人啊。”

“我差点杀了你，你还是这么想吗？”

“我看见了，兄长最后收手了，即使没有被阻挡那一下，兄长也不会杀了我。”

“但是会切断你的胳膊。”黑死牟冷硬的开口。

“但是如果可以解开兄长的心结，也是没什么的。”

继国缘一冲着黑死牟笑了笑，一如儿时，他收到继国严胜亲手做的笛子时，一样的表情。

黑死牟看着这样的继国缘一，恍然惊觉，原来继国缘一一直没有变，变的一直是他。

因为父亲的苛刻要求，将练剑和继承家业看得那么重，才会因为缘一展现天赋而变得惴惴不安，因为越来越患得患失，才会一在比较自己和缘一的差距。

“我的心结……”

黑死牟呢喃，那不就是停留在过去，被家族所认为不详，常年关在禁闭室的，可怜的小缘一吗。

那样可怜的孩子，整个家族里只有母亲在护着他的可怜孩子，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呢？

至今他仍记得很清楚，父亲在得知继国缘一的天赋时，对他和颜悦色的脸，和对他逐渐冷淡的态度，以及对所有人宣布下任继国家主是继国缘一时，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冷彻骨髓的感觉。

“兄长大人，天赋是注定的，而外物也是不断变化的，这些变幻无常的事物，没有哪样能比得过我们兄弟二人，血浓于水的亲情啊。”

继国缘一从怀里掏出了被好好保护了许多年的笛子。

短小的笛子简陋破旧，做工粗糙没有任何美感而言，甚至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继国严胜看到继国缘一可怜，一时恻隐做出来送给他的。

“亲情……”

看到那只笛子的瞬间，黑死牟好像觉得世界都被撼动了。

因为种种外因所不能，而被深深埋在心底，未曾发芽的感情犹如洪水一般毁天灭地。

自从变成鬼以后，杀伐无度而又妄想赶超继国缘一的他，到底因为嫉妒变成了什么样子呢？

可怜，到底谁才是真正可怜的人呢？

那只笛子犹如刺破黑死牟心防的最后一道利刃，将他这些年一个人的固执，践踏的粉碎。

黑死牟捂住了脸，捂住那张丑陋不堪，早已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六眼面孔。

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丢掉了最珍贵的东西，在最错误的道路上迷了途。

“兄长大人……”

继国缘一掰开了黑死牟捂住脸的手，轻轻抱住了他。

“无论发生什么，兄长始终是兄长。”

冰凉的眼泪从黑死牟的眼眶中滚落，他艰难的张开嘴，说出了那个十几年来都没有提到过，生涩又模糊的词语。

“弟弟。”

继国缘一闻言抱的更紧了，他脸上带着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