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时锋把电话接起来，没说话，屏住呼吸等对面开口。

“瞿时锋？”贺昭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

瞿时锋的身体里好像有一套自动装置，感受到贺昭的开心，自己的苦闷也会一扫而空，他忍不住笑道：“小桃儿。”

贺昭主动解释道：“我刚刚在图书馆。”

他原本是想解释刚刚没接电话的原因，瞿时锋却担心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贺昭想说，你永远不会打扰到我，但最后还是委婉道，“你不用老为我操心这些。”

表达的困境就是如此，看不见表情，也听不出情绪，只能自己瞎想，情话也能被听成无情话。

瞿时锋垂着眸，手里搓着被角，冷淡地想，贺昭不喜欢他越界的关心，他应该学会收敛，做一个安分的炮友。

两个人很久没有即时通信了，一时无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清浅呼吸，贺昭觉得自己脸红对面也看不见，便厚着脸皮道：“瞿时锋，我想打耳洞了。”

瞿时锋觉得自己一会儿乐一会儿丧的着实可笑，但他的心情完全被贺昭掌控了，自己也没办法。

他怂恿道：“打吧，你不一向都是想到什么就会去做的么？”

“我还一向守约，又小气。现在条件还不够，不能便宜了那个和我约好了却还什么都做不到的孙子。”

贺昭难得不要脸一回，索性破罐破摔，半真半假地唬人，“最近有人在缠我，跟你当初一样没皮没脸，我觉得要么……”

“不行。”

贺昭还没说完，就意料之中地被打断了。

瞿时锋知道贺昭是个怕麻烦的人，不喜欢被人缠，也不喜欢缠别人，所以他当初就是靠着不要脸把不愿对褚风吟告白的贺昭追到手的。

这是他的幸运，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复制。

凶完人，他又忍不住软声哄道：“好桃儿，再等等我吧，很快了。”

“多快？”贺昭得逞，在电话这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方媛这一阶段的治疗就要结束了，效果还不错，医生说可以出院，以后按时去检查，后面的疗程及时跟进，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多活几年。等她这次出院，情况稳定一点我就去找你。”

“哦。”贺昭闻言也没有很开心，他目光长远，问道，“那她以后会跟你出国吗，还是留在南方？”

虽然问出了口，但贺昭心里猜想，方媛一定会留在南方。

从瞿时锋之前发的消息来看，这是她从小的憧憬，来到这座城市以后，这座城市不仅没有让她失望，还给她带来了生的希望，所以贺昭真正要问的是，瞿时锋还会出国吗，还是留在南方陪方媛？

尽管瞿时锋对于小时候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但他相信方媛不会撒谎，五岁以前，方媛对他应该还是很上心的。

不管怎么样，在当时计划落空、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方媛还是坚持把他生下来，在那样的环境下把他拉扯大，虽说蠢了点，但确实很辛苦，瞿时锋不想欠她的。

方媛一出生就在受苦，对她来说，好像就只有刚来南方的那两周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她在人世间只能走很短的一段路，那两周的快乐在她四十年的光阴中更是显得微不足道，如果她有想活久一点的意愿，瞿时锋愿意陪在她身边，让她多快乐一点。

可是这样的话，贺昭一定不会等他的吧。

他刚刚真是胆大包天，不知道哪来的立场不让贺昭找别人，还信誓旦旦说会去找贺昭，要人等他，凭什么啊。

瞿时锋知道贺昭真正想问的是什么，觉得自己有点打脸，但还是诚实道：“小桃儿，我可能不会出国了。”

贺昭很想发脾气，他的担心果然成了现实。

两个人一旦分开，变数只会越来越大，先是说一年不能见，现在又是可能四年都不能见，那以后呢，是不是永远不会再见？

他们当然会有放假和空闲，但和分离的时间相比，相处的时间太少，路上又要耗费很多时间，长此以往，会滋生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