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方羽轻缓的落子，动作淡雅没有烟火气，宽大的袖口不成阻碍随着他每一次的伸手落子都是一阵摇曳的摆动，他身着玄色内衬外套白色羽织小件外掛，腰间系着一条枫叶红的腰带来束缚宽大的衣物。

“王手。”

“王手。”

两道声音在一前一后的发出，区别是方羽在前，黑岛天音在后。

方羽默默的看着眼前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棋圣，她呆滞的脸庞看上去好似有些疑惑不解。

没有理会眼前那双黑黝黝亮的大眼睛，就算是一睁不眨的盯着自己也无妨。

因为……

方羽真的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只见他双手垂落在两侧，手中的银将被无力的抛落在地板上，双眼失神似睁未睁的样子，终于他已经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左侧，棋盘上只留下双方分别被将死的局面，区别只在于下一手即将由方羽来完成，毫无疑问的是方羽即将获得胜利，一次非常险急的胜利。

分秒之差的棋差一招，衷于将棋，将人生作为棋生的黑岛天音第一次有了平静以外的表情。

“七实！”

“没事吧！”

“在一天的时间里连续不休的进行了如此多局的对弈，他现在一定是心力枯竭，最重要的就是休息！”

“怎么办，将棋村里有医者吗？”

“有，在……”

之后的声音就彻底听不清了，方羽的视觉彻底陷入到黑暗里，不知外面发声的琐事。

第三天，方羽从熟悉的旅馆房间里醒来，“有水吗？”

床边是一直守候的看着方羽睡颜的咎儿，他记得自己下完那局棋的时候天色已经步入黄昏，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逢魔之时，在那昏暗的光线下，将棋村内最强的棋圣从来只在传闻里见到的传说被一个狂妄的异乡人给堂堂正正的打败了！

虽然只有一局，虽然只是一局的胜负，虽然那个异乡人只是险胜一手，但胜利就是胜利，留下了一天之内连续不休的百场胜利的百人斩传说被尊为游走于人神之间的第一棋士鑢七实，他留下了绝对无败的传说，让这座棋士的圣地更加精彩纷呈，这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丝毫不亚于严流岛之战决出最强剑士的最强棋士之战。

“哈啊！七实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还以为以为你会一直昏睡不醒呢，来看病的大夫还说你已经没救了只能听天由命，将棋村里的名家们把整座旅店都承包下来了想让你能够在安静的环境里休息好……”抽泣着，咎儿的嘴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她的眼眶通红，看的出是不时擦拭的结果，但是泪水还是仿佛喷泉一样不停的往外涌，洁白纤细的小手被她的泪水打湿的有些生疼，但关心的话语还是止不住的哒哒哒的说出。

“有水吗？”方羽看着女孩雪白的秀发，眼前好像有了恍惚的错觉一样那个心如白雪锋利伤人的幕府恶鬼已经变成了一个哭哭啼啼担忧亲人离去的小姑娘。

但是干燥的唇还是有些难受，嗓子仿佛升起了火来，蒸发了口腔里所有的水气，每一个字词吐出来都格外难受。

“我好害怕你也会像父亲一样在我眼前离开，我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只能无助的哭嚎……”

还在用她娇嫩的手背曲掌成全的揉搓肿胀的眼眶，完全没有给方羽端水的动作。

“我说，给我水啊”方羽一字一句的打断了咎儿担忧的柔弱述说，掀开厚实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棉被一角，抓住咎儿纤细的小臂。

“好好好，我知道了。”

看着咎儿小跑着转身去倒水的娇小身影，他知道那道纤细易折的背影实在是经不住亲近之人离去的打击，如果自己走了她也很快就会随之而来吧，就像是没有泥土的小花连根都无法扎下。

“呼，呼，好了，给，”咎儿手忙脚乱的贴近来，想要把茶杯送到方羽手中但发现这样又有些不合适，“还是我来喂你喝吧？”

“给我吧，我还没有虚弱到不能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