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案首

林海亲自扶起贾琏，他见贾琏情真意切，眼中还有一层薄光，便知是真的牵动了心肠，他心下一软，便道：“你有这份心，已经是脱胎换骨了！你母亲在天之灵，也可安息。我本不该说这些话，但是你既然叫我一声姑父，我就要多照看你些。你家里的事，我也知道，大内兄不知何故，将你放在二内兄处教养，虽是一家人，到底隔着一层。还有你媳妇，也是王氏的人，虽不是琅琊王氏，但毕竟也是大家大族，其间势力错杂之处，便是姑父，也心惊胆战，你年纪小，要多留意。总之，你多为自己打算些，现在你才二十，难道一辈子都这么混过去不成？你也是个成家立业的人了，要长大了。”

林海的话落在贾琏耳中，不啻于一道惊雷劈开脑中重重迷雾，一瞬间把许多魑魅魍魉的模样都照亮了。

贾琏身子微微发抖，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上下牙击打在一处，却还清清楚楚地吐出一句话：“多谢姑父教我！侄儿永世不忘！”

林海目光复杂，看着贾琏尚显单薄的身子，他拍了拍贾琏的肩：“好孩子。”

从书房出来，昌儿迎上来，一见贾琏的脸色便骇了一跳：“爷，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被姑老爷训了？也没多大关系，您这才学了不到半年，能下场已经是很有本事了！姑老爷还训您......”

“住口！”贾琏厉声喝止昌儿，森然道，“你若再敢对姑父不敬，就别留在我身边，回二太太那里去吧！”

昌儿大骇，也顾不得是在外面院子里，就跪下来认错：“爷，昌儿要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爷只管打就是了！千万别赶小的走！”

贾琏哼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在这里给他难看、要挟他不成？

贾琏拔腿就走，昌儿见状，只得跟着起来。

到了贾琏客居的院子，昌儿也跟了进去，在贾琏房外重新跪下。

贾琏看也不看，只冷冷道：“我先前只是懒得管你，但是而今我是要做进士的人，可不能再由着你这样两头瞒。给你一晚上功夫想清楚，你若是想跟着我，就老老实实和二太太那边断了，若不然，我也就只能把你打发了！”

鸡啼天晓。

贾琏一觉起来，神情还有些恍惚，他在梦中被各种鬼怪追着，自己的父亲贾赦就在一旁看着，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而最后救他一救的人，赫然就是林姑父！

贾琏自噩梦中惊醒，挥退了想上来服侍的昌儿，自己冷静了片刻，默默下了决心要好好孝顺姑父。

等到贾琏出来，昌儿这才跪倒在地，砰砰磕着头，口里道：“爷，是小的鬼迷心窍，如今既然爷也想清楚了，小的自然是跟着爷的，以后二太太那边，小的自然会断了个干净！”

贾琏看着昌儿头上磕出了血，脸上表情也十分真挚，这才道：“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这样吧，我会跟你太太说，让她去告诉二太太的，今天你自己在屋子里面歇着，免得出去撞着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贾琏想通了自己与贾家的关系，其实姑父说得没错。他贾琏虽然是贾府的主子，可是他明明是长房长子，却落到跟着二房过活。还里里外外操办的都是管家之事，简直与仆役小厮之流没甚分别。若是二叔当真不知此事不妥也就罢了，若是二叔知道，还要这般，那真是用心险恶。

更让贾琏失望的是他亲生父亲贾赦的所作所为。自打贾琏生母去世，贾赦直到贾琏长成人也从未理会过他，只一味的贪花好色，根本就不曾记得还有个儿子。纵然二房出于什么心思把贾琏接过去养着，但总归把他拉扯照管大了，还给他取中了王熙凤做媳妇，哪怕别有所图呢，也算是仁至义尽。

贾琏胡乱想着，到了前头，林海已经去官衙上工，林安之已经起来了在外面跑圈，过会儿宝玉也来了，跟着林安之后面跑。

贾琏要不是顾忌着一会儿就有小厮回来报榜，他也想下去跑一会，出一身汗也好过满腹愁思。

不多时，三个人用了饭，果真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