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雍不停地擦拭着慧太妃嘴角溢出的鲜血，可是擦了之后，又全是血。

怎么都擦不干净。

女人的身体越来越冷，往日里总是温柔看他的眼睛紧紧闭着。

为了让他活着，慧太妃选择喝下毒酒。

她就这么死了，明明半刻钟前她还温柔地唤他雍儿，如今她却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申屠雍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他转头看向殿中那众星拱月的少女，猩红的眼中是浓浓的恨意。

他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拔出腰间父皇曾赐他的短剑就冲奚晗烟扑过去。

奚晗烟还没来得及躲，申屠雍就被身边候着的侍卫给按在地上。

短剑落在绒毯上，没发出半点声音。

“朕要杀了你，你个毒妇！你还朕母妃！还朕母妃！”

小小少年疯狂挣扎着，秀气好看的面目狰狞，发丝凌乱地盖住那双含恨的眼睛。

可他挣扎不开，这些侍卫都是丞相府训练出来的暗卫，派到原主身边名义上是为了护她安危，其实不过是为了监视她。

奚晗烟仔细打量着少年，将他毫不掩饰的情绪收入眼底，心里满是怜悯。

明明是举天之下最尊贵的人，却活得不如达贵人家养的一条狗。

不过他更像一头还未发育完全的小狼崽子，只是弱得有些滑稽。

这一关，不会要她养孩子吧？

奚晗烟突然反应过来，沉默片刻后，才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行吧，养孩子而已。

上战场杀虫族她都能可以，养孩子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奚晗烟蹲下身，暗红金纹的宫装铺在地毯上，像一朵罂粟缓缓地绽放。

她注视着少年，缓缓勾着唇角：“你想杀了哀家？”

暗红明明是很老气的颜色，穿在稚嫩的少女身上却并不违和，反而有种旁人压不住气势。

申屠雍有一瞬恍惚，以为是皇祖母还在时，眼泪止不住地从泛红的眼眶里滑落。

他很快回过神，面前少女绝色倾城，只是落在他眼里，他只觉得万分丑恶。

她是丞相奚霆的女儿，是他的杀母仇人，此仇不共戴天！

“是，朕要杀了你，为朕的母妃报仇。”

申屠雍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咬断她的脖子。

“嗯，是个有血性的孩子，很有孝心。”

奚晗烟看到少年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不甘，她垂下眼眸，将自己细白的手掌伸出来。

“可是你杀了哀家之后呢？”

申屠雍被她问得一愣，怔在当场。

对啊，杀了她，然后呢？

她是丞相唯一的女儿，奚霆极为疼爱她，如果自己杀了她，是图了一时爽快，可他也不会落得好下场。

以丞相的阴险狡诈与狠辣，会想尽办法除掉他，然后再从宗亲那里抱个孩子过来继承皇位，等到那时候西隋国就真的完全落入丞相的手里了。

他答应过父皇要做个好皇帝，造福百姓的，可他险些连小命都快没了。

申屠雍猛地清醒过来，整个人都在抖，后背冷汗岑岑。

差一点，他就冲动了。

他抬头去看奚晗烟，稚嫩的面庞苍白无力，吓得惊慌失色。

如果真杀了她，那他就是白白拱手将西隋国送给奚霆，而他终将万劫不复。

————

奚晗烟：亲身演绎什么叫后妈不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