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谦逊而恭敬，礼仪做得极好，一看就是校园中会最得老师喜欢的那种优等生。

——是优等生，而不是乖乖女，她看上去就是那种极聪明而有主见的孩子，难得的是不恃才傲物，反而极为谦逊克制。

这是秦政对顾夜歌的第一印象。

出乎意料，他开口的第一句，是看起来和节目全然不相关的事情：“你的声音很好听，是学过声乐吗？”

少女怔了怔，很快恢复笑容：“我以前是练习生出身，的确学过声乐。”

秦政赞叹：“难怪声音这么好听……”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

——-没有人看到她眸底的一抹阴霾。

她少年时学习声乐，发声方式被声乐老师从新捏造过，谈吐间早已习惯，出声便悦耳如清泉。

这样声音，却在她的高中时期，为她招了数不胜数的辱骂与嘲讽，G高女生认定她是捏着嗓子伪装，嘲笑她声音做作矫情，“装”到极点，在她说话时，一边侧着眼鄙夷地看着她，一边捂着嘴吃吃地笑，在她说完后则怪声怪气地学她说话，学完便做出呕吐状，一堆人一遍偷看她脸色一遍哈哈大笑。

一个高中女生，被骂婊/子，被骂绿茶需要什么？糜烂的私生活？数不胜数的男友？不，也许什么都不需要，一把被声乐老师塑造过的好嗓子就可以让你被钉上“绿茶”“装”“作”“婊”的耻辱柱，永世不得翻身。

后来高二高三她为了避免这些情况，不得不去摧毁自己的嗓子，改变发声方式，学着G高女生粗声粗气地说话，甚至爆粗口说脏话，只为了不做那个众矢之的的异类。

这样做的最痛苦之处并非改变发声方式本身，而是，对顾夜歌而言，这无异于背叛曾经的自己，把自己的声音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的样子。那样的耻辱而令人羞愧。

“……正好，和我们节目的需求对上了。”秦政说完后半句话，笑眯眯地看顾夜歌，“夜歌，我们节目的大概内容，你看了没有呀？”

少女收回思绪，含笑回道：“公司发给我的资料我都看完了，我这段时间还看了一些相关的演出作品，希望在节目中的表现能够让您满意。”

秦政看她的眼神越发慈爱：“何止是满意啊，你可是我们节目的小福星。网上微博你看了没？就因为你的一张照片，整个节目流量暴增，小顾啊，你天生就是要红的命！”

这话不太好接，顾夜歌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同时下大热的那几档改编自韩综的综艺，《遇见你的梦》是国内首创的节目，又是第一季，没有什么可以参照的，加上顾夜歌好几年没看过综艺节目，参加录制前，她把公司发来的资料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都没完全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流程。

只勉强看出来，这是一档文艺气息很浓的，以剧院、演出为核心的节目。

没完全弄懂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按照流程走就是了，不强求在节目中出风头的话，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今天难就难在，另一位嘉宾郑佳琪，因为行程延误，迟到了……

不是一时半刻，而是晚了大半天。

节目嘉宾的行程安排本来就不是完全一致的，按照原来的计划，今天上午是顾夜歌和郑佳琪两个人到场，同样练习生出身，年龄也相仿，两人一起熟悉剧院，也是很有看点的。

其他嘉宾则因为行程安排，本来就是晚半天的。

但郑佳琪不在，就顾夜歌一个人，总不能录成她的单人vlog吧，这段时间只能不录了。

导演秦政知道后，一度非常尴尬。

郑佳琪赶商业活动以至于延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她的时间要紧，别人的时间就不重要了吗？

娱乐圈艺人的时间寸秒寸金，美艳倾城的少女有多大脾气都不奇怪，所以虽然对顾夜歌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但秦政依旧一度担心顾夜歌会因此闹脾气。

但出乎他意料，对方非但很平静地接受了，还饶有兴趣地一个人参观起了剧院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