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佯怒，翻了个白眼过去，神色不见刻薄，反而有种少年人的率真洒脱。

郑佳琪笑着揽住她：“你要是还紧张，我们都不用上台了。”

“就是，晨晨你唱得那么好。”方柯怡笑着帮腔。

白晨在一旁安静地看乐谱，少年的侧颜俊秀如古画。

顾夜歌站在一旁，脸色隐隐有点发白，她舔了舔下唇，目光无焦点地看向某个虚空。

很奇怪，明明她一直神色温和，可只要她一人独处，便会有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透出来，她周身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结界，旁人进不去，她懒得出来。

那种彻骨的冷淡与疏离，在她和煦温谦到近乎可以算得上乖巧的外表下，无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祝烛调侃：“现在紧张了吧？”

顾夜歌笑了笑，低下头，没有说话。

其实她哪里是紧张，她是兴奋。

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愉悦，身体飘飘欲仙，仿佛进入了另一种境界。

三十分钟、二十分钟、十五分钟、十分钟……

还有十分钟，她就可以站上，她渴慕已久的舞台了。

每一个彻夜练习的夜里，每一个肌肉酸痛到几乎无法控制它的时刻。

十六岁的少女，靠在卫生间冰冷肮脏的墙壁上，闭上双眼，顺着音乐，在狭窄的空间起舞。

Thisis。

这是她无数个夜里的幻想，是她身体深处近乎本能的憧憬。

一周的时间……真的够了。

舞台的灯光亮起，周围的人忽然都化作虚无的光影。

“诶。”

杂志拍摄告一段落，顾则唯在休息室喝了口水。

休息室有超薄电视机贴在墙上，一直在放着各种节目，大概是不确定来人会不会喜欢，声音一直开的很小，看起来似乎只是为了让这件狭小的休息室看起来不那么冷清。

他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屏幕，却没料到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Candy。”他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忆起了那几次难言的惊艳。

他凝神看了几秒，这是她的新舞台？

眸中掠过晦涩的神色，少年唇边不自觉地微微弯了起来，带着一点点饶有兴趣，他在桌子上找到了遥控器，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大。

调到最大。

正式上台的前十分钟，大家还在吵吵闹闹。

宋逸和郑佳琪是绝对的主角，两个年轻女孩打打闹闹，多么真实鲜活，粉丝和大众都喜闻乐见。

顾夜歌却是个异类，在这出戏中，她应当是个丑角。

沉稳、隐忍、拼命……何必如此认真呢女孩何必如此虔诚你的过于严肃过于重视，在许多人眼中，只是徒增戏谑而已。

就像中学里考试之前大家都装作不在意，装作沉迷玩乐，与各怀鬼胎的“朋友”们打闹哀嚎，心中却暗戳戳地要压下彼此。

压不下也没关系，还可以装作随意从容的样子，嘲笑那些拼命努力来换取成绩的人——“我只是不用功而已，我要是用功了，肯定分分钟超过她。”“你看她认真拼命的样子，像不像一个呆子”

节目组给她加了很多滑稽的特效，试图让这个给人的感觉一直过于疏离的少女增添些人气，要把她拉入凡间，一起扮演这合家欢的游戏。

“顾夜歌怎么一点也不像17岁的女孩子啊……”

“那么严肃认真地拼命干嘛，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漂漂亮亮地撒撒娇就好了嘛，一点学生气都没有。”

“对诶，我一直觉得顾夜歌虽然真的好看也没做错什么，但给人感觉太成熟圆滑了，完全喜欢不起来……”

“方珂怡都比她有少女感，一个未成年人，一点孩子气都没有。”

“感觉看起来就心机很重的样子。”

……

人性是很奇怪的，有时候，明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可能因为不符合大众对相应年龄的某种预期，而被排斥抵触。

比如顾则唯同样被诟病许久的“太过妖冶，没有少年气，一点都不清爽。”

可谁规定少年就必须阳光清爽，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