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唯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十六岁的自己。

首尔的食物价格高昂得惊人，他喜欢的牛肉价格尤甚，偏偏少年人的胃似乎永远都填不满，他常常一个人吃掉五人份，犹未觉餍足。

但这样的吃法也并没有让他长多少肉，少年人的身/体里似乎隐匿了一只兽，吞噬掉食物提供的饱腹感，又催促着他去寻觅更多的食物。

但在深夜中，他偶尔会听到奇异的骨骼声响，身/体似春日里复苏的枝丫，在以一种近乎可见的速度在飞快的抽条。

肌肉的酸痛、骨骼生长的疼痛、胃中近乎灼烧的饥饿感，构成了他对少年时期最深的记忆。

去餐厅太浪费时间，于是便利店就成了他除了练习室之外，最为熟悉的地方。

少年纤长的手指在牛奶瓶子上停了一停，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身，避开了那直勾勾的目光。

女孩在一周前开始出现在便利店。

这附近大大小小的经纪公司不计其数，大家对于漂亮孩子，早已经司空见惯，但她出现时，仍然能轻而易举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浓丽，精致，深邃，混血的轮廓极具冲击力，五官线条和布局却有着欧美人难以企及的精致娇媚，少年人旺盛丰盈、极具生命力的气血感与亚洲美人独有的脆弱易碎感糅杂在一起，漂亮得简直不像是人类。

起初是几个年轻女孩带着她来买饭团或三明治，后来却常见她一个人偷偷溜出来。

交集源于一次意外事故。

“我……我先把这个抵在这里，明天再来付钱可以吗？我身上的钱不够了，实在对不起……”

十三岁的顾夜歌脸色煞白，反反复复不甘心地把口袋掏了又掏，却还是无果，于是取下腕间的手表，小心翼翼地询问老板。

她浑身紧绷，生怕对方会拒绝。

顾则唯皱眉。

他方才清晰地看到，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孩从她身侧掠过，顺手就从她口袋里取走了钱包。

但对方动作太快，他只在回身的时候看见光影一掠，还未开口提醒，对方已飞快地推门离开，隐入人群之中。

店员眼睛一抬，眸中分明有精光掠过，面上却是微微嘲讽、爱答不理的样子：“我们这里不接受赊账，把你的小孩子玩具拿回去吧……”

女孩神色愈加慌张，浑身冒汗，唇色惨白，紧张尴尬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原本带够了钱的，可是……”

店员嘴巴一撇，又要开口嘲讽，顾则唯却看不下去，皱了眉，低声道：“我帮她付钱吧。”

这店员分明是想直接扣下手表，还要羞辱她一番，让她感恩戴德。

店员预想好的坑被人拆了，一时生怒，上下瞥了他们两眼，阴阳怪气地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倒是会充当绅士了……啧啧，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啊……”

后半句语意暧昧，分明在暗骂小女孩以色换财。

“请做好您的本职工作，别再说无用的废话，耽误旁人时间。”听到前半句，顾则唯不以为然，后半句，却是皱了眉，“你前方有摄像头，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举报上。”

店员一噎，瞪眼想说些什么，却又生生给憋了回去。

顾夜歌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目光简直是像在看救世主。

谢谢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了，看她样子，似乎还准备给他鞠个躬。

顾则唯有些不适应地制止了她——想到自己刚才看着旁人拿走她的钱包却没来得及提醒，少年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请问您的联系方式是多少？您明天还会来这里吗？我想将钱还给您……”

女孩急步跟他出了店。

顾则唯皱眉：“不用了，也没多少钱……”他顺手看了眼账单。

这一看，却怔了一下。

女孩满怀愧疚：“我一贯吃得比旁人多，今天考核我拿了A，本想犒劳自己一下，没想到钱包给弄丢了……”

的确吃的多，而且几乎都是相对昂贵的肉类和奶制品，几乎没有碳水，这一顿，换成其他的女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