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分投入，过分热情，以至于整个舞台呈现一种“失控”感。她甚至会不自觉改编舞，整个舞蹈的框架被她弄得一团糟。

如果交出这样的作品的，是个桀骜散漫的孩子，他们大概会毫不留情地斥责，试图驯化她。但夜歌是个乖巧努力又勤奋的孩子，她总是乖巧地接受批评，并身体力行地一遍遍练习，试图改正自己的错误——但，她的作品，仍旧“失控”，她行事仍旧炽烈阴郁如冰火。

她像是水，表面太过柔软乖顺，反而愈加难以掌控，底下却又常会隐约透露出阴郁诡谲的波涛暗涌，令人踌躇迟疑。

反复的练习仍无进展时，她常常会去观摩优秀的前辈，透过舞蹈室透明的玻璃壁，试图从他们的练习中揣摩出关键。

公司的课程是远远不够的，想要更好的成绩，有时候需要自掏腰包，在外面找优秀的老师一对一补课。

这些老师，有些本身就是dancer，有些是和娱乐公司有深入合作的工作室，有些本身就以为娱乐公司训练艺人为职业，但并不绑死在某一公司，而是以接活的方式，按课时和课程内容收费。很多公司会请他们来给自己的练习生上课，一些节目也会请他们负责选手的日常训练。

十三岁的顾夜歌，便是因此，第一次见到顾则唯。

窥探他人训练，其实是相当冒犯的一件事，一则偷师，二则会干扰他人训练。老师带她去看时，他们当然不敢说什么，但顾夜歌自己偷偷去看时，很多前辈会直接把他们骂走，甚至推搡打骂。

顾夜歌其实很理解前辈们的心态。

但理解归理解，观摩还是要观摩的，毕竟什么都没有提升自己的实力重要。

十六岁的顾则唯，其实学习舞蹈的时间并不比顾夜歌久多少。

但当他出现，其他所有人都将黯然失色。

舞室里最厉害的XX冠军，在他的衬托下宛如伴舞。

有人动作比他做得更精准，有人力度比他更强，有人控制力比他更好，有人卡拍比他卡得更精准。

但他永远是最赏心悦目的那一个，他身上似乎有奇异的黑洞，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住，让他们沉沦，让他们陶醉，让他们的心神牢牢锁在自己身上，无法移动分毫。

这是属于十三岁的顾夜歌的小秘密——她悄悄地关注了他很久，但却一直不敢向前，一直不知道该如何与他建立关系（友谊或师徒），不知道该如何进入他的世界。

她是个社交能力实在糟糕的孩子。

所以，那天被他解围后，她才会那样的激动——在旁人眼中奇怪的激动。

像是上天好心地为她开了一线窗，光照了进来，她感到了阳光的温暖，也窥到了未来产生更多交际的可能性。

“最近我相熟的欧尼组织了一次小小的聚餐，邀请相熟的Z国练习生，哥哥，你有兴趣一起来吗？”

女孩的双眼亮晶晶，盛满期待与憧憬。

其实他答不是也没关系，如果他说他不是，那她就以“体验异国风情”的名义劝他过来。

顾则唯被那光芒一瞬间晃了眼，下意识地想答应，话到嘴边才清醒过来：“……抱歉，我没有时间。”

顾夜歌在心中写好了一千句腹稿，可面对他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呐呐应道：“没事……希望您一切都顺利呀！您一定会得到您想要的一切的！我会一直为您加油的！”

并不熟练的敬语，起初磕磕绊绊，后面语速却又快了一些，透着一种刻意的昂扬与欢快。

顾则唯笑了起来。

在离去的前一刻，他塞了一颗巧克力在她手心。

“也祝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他用中文，郑重地对女孩道，双眸中是诚挚而温柔的祝福。

再见面居然是在夜店。

男孩拉下帽檐，大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中，黑色长袖卫衣在舞池中有种格格不入的清冷，但颀长劲瘦的身影依旧勾得许多目光在他身上打转。

这家店在首尔最繁华的上流区域，准入门槛极高，但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