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笙染尽可能的不去走傅忱山走过的路，不去吃他喜欢的食物，不去看他喜欢的风景，不去任何曾留下他气息的地方。

可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傅忱山已经牵着她的手，走遍了这座小城的所有角落。

傅笙染只有更努力地，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

可到现在，那些傅忱山曾和她一起到过的地方，她还是一个人去走了很多遍，无数遍。

她做回了最初的傅笙染，像过去无数个日月里，思念不减，情愫不灭。而往后的她，再不能够躲在远处，安静的去看一看他的身影。

凌晨四点，蓉蓉儿总算把落下几个星期的韩剧给补完，依恋不舍地关了机。网吧外面黑梭梭的一片，已经有早起的公鸡在未至的清晨里打鸣，高亢的鸣叫拉长了声调将夜划破。

傅笙染以前的睡梦中，就算到了清晨，也是听不见这样破空的打鸣声的。

虽然傅忱山不能时时陪着她，但潜意识里，他会一直守在自己身边，那样的安定感，总能让她一夜安稳睡到天明。

然而现在，再沉的梦境，也会在清晨将明的天里，在第一声破空的鸣叫声中惊醒。惊醒之后便再也无眠，箱子里一封封不褪的信笺，成了傅笙染度过黎明前，漫长时光里的唯一救赎。

这个网吧不像大多数那样扎根在热闹的正街，招摇的亮着独属的招牌，它藏匿在四周高楼的小巷里。

光顾的大多是附近居住的年轻面孔，再不就是偶尔外出打游戏的中学生——老师很难找到他们，没有陌生的人能想到这里会有网吧。

而这个网吧在电影院后面的一栋独立小楼里。电影院里把第一层租给了网吧老板，其他几层是电影院的办公楼。

走出网吧，左拐，是更黑夜色的一条小道，穿过长长的小道，再右拐，就是傅笙染阿公单位里给员工配做杂物间用的小平房。

蓉蓉儿挽着傅笙染的手臂，有那么一瞬间，她产生一种错觉——是傅忱山在送她回家。

这样的错觉，在最近许多个临近午夜的夜里，就算自己孤身一人，也常常会徒然生出来。

她总会有种感觉，傅忱山就在不远的地方，站在黑暗的阴影里，看着她回家。然而当她回过头，看到的，也总是空茫茫的昏暗。

“笙染，你和忱山，真的没可能了么？”蓉蓉儿拿着钥匙，一边开门一边问她，可能是太久没有开过这扇门，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锁眼里去。

“怎么这么难开，还是你来吧。”她把钥匙递给傅笙染，接着问“你还没回答我。”

“我们，已经真的分手了。”

钥匙顺利|插入锁眼里，发出转动时咔哒的声音。傅又产生一种错觉，空茫的夜，好似生出了灵魂，藏在昏暗里的眼睛，正哀哀地看着她。

她回过头去，四下里空无一人。对面楼道里不知何时蹲了一只猫，见傅笙染突然回过头去，看着她低低的哀叫了两声，一双眼在昏黄的光照下折射出光，深邃而犀利。

蓉蓉儿推开门走进房间，房间里突然亮起的灯光使人刺目地疼，那只猫眯起两眼的深邃，摆着尾巴踱步进二楼的黑暗。二楼走廊的灯接着亮起来，那只猫好像受到了惊吓，凄厉的叫了一声。

一道长长的影子，顺着亮起的灯光被拉伸下来，是傅忱山么？

傅笙染疾步冲过去，踏上阶梯——楼道里并没有什么人，楼梯上也没有什么拉升的影子。

“笙染你跑上去干嘛啊？”蓉蓉儿在房间里喊她。

“没什么，我去看看那只猫。”

幻觉是很可怕的东西，梦境里的人和事，醒来后尚可让人保持清醒，而清醒时候的幻觉，却叫人撕裂般的疼。就像那哀哀的目光，穿透傅笙染的身体，进｜入她的灵魂，丝丝缕缕，挥之不去。

她在盼着什么？盼着那长长拉伸的影子是傅忱山的影，还是，盼着那哀哀的目光是傅忱山的眸？

她盼着一切的幻觉，都不是假象。又盼着，一切过往的事实，都是假象，是自己沉睡时候的幻境。

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