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哭了许久，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我叫杨玉兰，是独山脚下，杨家村人氏，三年前，我被进献给山神，以换取全村一年的风调雨顺……”

“进献给山神？恐怕不是山神，而是妖怪？”

杨玉兰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不，是真正的山神。自从百年前开始，每年，山神都要村子里进献一名元月元日夜间出生的十六岁女子进山，否则就会降下天灾。”

杜衡皱起眉，元月元日，夜间出生的十六岁女子？

这种生辰的女子元阴对一些邪修而言，可是上好的补品，对修为大有裨益，难道……

“因为能换来村子一年的祥瑞，这些女子，也被村民戏称为瑞子。而我，恰好就是一名瑞子。”

“……”杜衡想了想，还是劝慰道，“你为村民换来了平安，他们会感谢你。”

“感谢？！”杨玉兰突然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背后说我什么。说我嫁的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丢了村子和祖先的脸！”

“……那是他们无知。”

“他们根本不相信那是山神，他们觉得那是妖怪。他们表面觉得我们是瑞子，实际上每个人都觉得我们是祸害！他们觉得如果村子里没有这样的女子，就不会被妖怪盯上，所以，我们是灾难的源头！”

杜衡垂眸，看着杨玉兰眼中的癫狂，问道：“所以，你嫁的到底是山神，还是妖怪？”

杨玉兰闻言，又垂下了头：“当然是山神，可是山神却早在半年前就被妖怪赶走了，所以，我嫁给了妖怪……”

“山神身负神职，远不是一般小妖可以抵挡的，就算一时落败，半年时间，也足以反击。”

“那山神这几年确实也来过几次，但是那妖怪身上有一个可以遁地的宝贝，这宝贝于他修炼有益，因此，那山神打不过他。他本就是独山修炼成精的妖，一直被山神压制着，当初，也正是凭着这个宝贝，才能打败山神，将之赶走的。”

“原来如此……所以，那些女人确实都是被山神夺取元阴之后杀死的？”

“对。”

“后来呢？”杜衡又问道。

“刚开始，我想寻死，可是他让小妖看着我，不让我自尽，后来我才知道，他还没化形，若是沾染了人命，渡劫时就会受到天罚，有性命之虞。”

“确实，是有这个说法……”杜衡想了想，又道，“但是，他可以让其他妖怪杀了你，所以——”

“呵，我不用你告诉我，我知道他对我好。我也知道，有些人，还不如妖怪。”

杜衡：……

“可是……可是他偏偏是妖怪。”

杜衡看不清杨玉兰的表情，但是从她的语气里，他可以感受到一种极其矛盾的情绪。

厌恶，却又眷恋，惧怕，却又欢喜。

人类真是复杂又奇怪的生物。

杨玉兰突然抬头定定的看着杜衡：“若让你与一条蛇每日共枕而眠，夫妻相对，你难道不会觉得恶心吗？”

杜衡微微皱眉：“与我而言，并不重要。”

他自己还是一本书呢……蛇……总比虫子和老鼠好多了，毕竟蛇不会啃书啊……

“呵，我就说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杜衡：……

他说错什么了吗？

“那你为何，要杀那些男人？”

说起这个话题，杨玉兰眉目间风情流转：“他们若是不来招惹我，我自然没办法杀他们啊，碰了，就得付出代价，不是么？”

“为何偏偏要取他们的精血？”杀人有很多种办法，为什么要选最耗费心力的一种？

“因为，我要修炼啊~”

“你虽然杀了很多人，可身上并与邪气，那精血，并不是你在用。”

杨玉兰沉默了一会儿，轻笑道：“关你甚事，反正人是我杀的，我认便是了。”

杜衡看着杨玉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好吧。”

说完，杜衡抽出桃木剑，斩断那杨玉兰身上的绳索，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将那根绣花针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