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婳说完大步走出地牢，命令人处理好了白芜霜的尸体就把这地牢给炸了填平。

本就阴沉的夜空，此刻突然下起了大雨，古婳漫步在雨中，任由寒冬冰冷的雨水湿透全身，凉了人心。

抬眸眺望，四周一片朦胧，大雨冲击着白府的每一寸土地，仿佛在洗刷着这片土地上的肮脏和人心的污秽。

她开始深思，她怎么会变成了如今这幅连自己都讨厌的模样。

却也不觉得自己错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

至少，她安葬了他们，没有让他们暴尸荒野。

然而……城外乱葬岗。

白府家丁眼瞅着雨越下越大，只能把父女俩扔在一起，急匆匆的返回了白府。

…………

天色渐明，两个身影孤零零的躺在杂草丛生的乱坟堆里，了无声息。

昨夜的雨水洗去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也让他们免去了野狼分尸的下场。

白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蓝天白云。

脑海里想的是古婳严刑逼供，逼他说出天符的下落，他最终没顶住严刑拷打。

难道他是死了？地府也有阳光？

脑海里一片混乱，白虎试着抬了抬手，又无力的垂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扭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刚刚虚弱无力的样子一下子如云烟消散，白虎猛的起身，看着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孔，和她胸口的长剑，悲痛欲绝。

颤颤巍巍的抱起女儿已经冰凉的身子，唇齿发抖，竟说不出一句话。

他只是安静的坐着，无视身上的伤痕累累，目光遥远而空洞。

山间偶尔吹过一丝寒风，他毫无所觉。

头顶的阳光很温暖，却无法让怀里的身体变得有温度一些。

人最怕的大概不是声嘶力竭的嘶吼，而是痛到最无言的沉默。

许久后，他才像迷路的魂魄迎来接引的无常，意识回归脑海，嚎啕出声：“霜儿……”

“早就和你说过，比妖更可怕的，是人心，那古婳一看就心术不正，你就是不听爹的话？”

白虎的声音在颤抖，断断续续的说着，眼睛模糊到看不清怀里的身影。

“她要玺印，要天符，你给她就是了。”

“这世间再珍贵的宝贝，都没有你的命重要。”

那一声声的责备，藏着无尽的悲痛和如山的父爱。

即便白芜霜已如死灰一般，白虎仍然怕弄疼她。

缓慢的放下白芜霜，取下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给她带上，就让玉佩随她一起长眠地下吧！这本也是她的东西。

白虎转过身子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把白芜霜葬了，却突然听见嗡嗡的鸣响声，就像……从天地间发出来，震慑灵魂一样的空灵之声。

再看白芜霜身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包裹着她，由内而外，自上而下。

白虎突然欣喜若狂，一瞬间如打了鸡血一般，扛起白芜霜没命的狂奔。

她有救了。

她不会死的。

只要回到长生殿，妖医叶惟一定能让她起死回生。

本就重伤，体力不支的白虎，以往这三千里地飞行只需一日，如今却整整花了三日，而且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救命稻草的蕴力。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没有意外的倒在了狼牙峰上。

妖丹在体内消散，丹田的蕴力腾空，白虎眼睁睁的看着白芜霜跌下百丈悬崖，已然是有心无力。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能得救了，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古婳，我白虎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