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城郊一处颇为隐秘的宅子里，炎国大王夙穹正坐在厅里喝茶，赏雪，等人。

班炀穿着将军威服，可站在夙穹边上，却隐隐发汗。

胥夜那一掌太狠，而今日与夜王和谈，他身为炎国大将，又不可能卧床养伤，便只能强撑了。

夙穹是炎国的大王，继位的时候和现在的夜王差不多年纪，转眼十载过去，炎国没有在他手上走向繁荣强大，而是如今满目疮痍的样子。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他的同胞妹妹，曾经的炎国第一美人夙鸾。

他与夙鸾虽是同出，可相貌与性格却天差地别，他性格要强可长相却像母亲，所以显得阴柔；夙鸾性子柔弱，可长相像父亲，所以美艳里便多了些英气。

兄妹二人相差十岁，在炎国王宫，这样的岁数悬殊，使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像其他兄妹一样亲近。

“还有多久？”

夙穹问。

“和约定好的时辰还有半个时辰不到，穹王陛下，不然您先到里屋休息，待夜王陛下到了，臣再去唤你？”

“……还有半个时辰，班炀……”

“嗯？”

“你说……夜王到底会做何选择呢？是会接受我们求和，还是会……继续攻打炎国直至攻下邺城，攻进王宫……”

“……穹王，班炀不敢妄言，那夜王的心思，臣……真的看不明白。”

夙穹勾了勾唇角，轻笑道，

“班炀你看不明白，是因为你从未把女人放在心上过。”

“……”

“夜王的那点心思，本王直至昨日，才看明白。”

“陛下……您看明白什么？”

“他果然是个十分强大的对手，本王在他这个年纪继位，却是步步如履薄冰，经常害怕到夜不能寐，总觉得有人要害本王……”

“十年，本王爱过的人，最后都死了，刚开始想不明白，后来才知，坐上了这王位，便不能有偏爱。”

“夜王继位好像只有十九岁吧？”

“……是的。”

“那时，天下没有人看好他，甚至觉得南靖的强大会终结在这个年轻的小王身上。”

班炀记得那时候穹王与他闲聊时，还说南靖夜王继位比他继位时还小，一定无法承担起国家大任。

“可后来，他继位不足百日，便亲临炎国，要炎国向南靖纳贡，要炎国割让土地，要炎国向南靖送去八千名奴隶！否则，他便会领兵来犯！”

“……”

“年轻的王，就像个土匪强盗一样，霸道蛮横，不留情面的利用南靖的强大来凌辱弱小的国家。”

班炀攥紧了拳，穹王说的这些，他一样是亲历者。

“那时，是你向本王谏言，夜王正是少年，若是能与南靖和亲，结成姻盟，也许可解困境。”

夙穹转向班炀，轻轻笑着看他，

“其实你从未告诉过本王，你是知道胥夜看上了鸾鸣。”

“……”

“你只说在众公主当中让胥夜挑一个，最后胥夜挑了鸾鸣，你表现出很痛苦，可那只是表现出来给鸾鸣看的。”

班炀沉默了良久，而后道，

“陛下英明。”

“你与鸾鸣青梅竹马，她无比依恋你，眼里心里打小便只有你班将军一人。而你，也十分了解她，她只是一介见识短浅的娇贵公主，并不懂国家大义，不在乎民族存亡。”

“是。臣知她只有女儿家的心思。”

“鸾鸣知你深情，才会为了你，嫁与夜王。在这件事中，你的心思连本王都瞒住了。”

“……”

“你不该出生在将门之家，你擅长拿捏人的心思，却不擅沙场带兵。”

“陛下通透。这些年，班炀知陛下懂臣。”

夙穹笑笑，

“她因你嫁至南靖，免炎国一场剥削和战争，可后来也因你，叛逃南靖将战火带至南靖……”‘

“……”班炀抿紧了唇。

“你说，炎国如此境地，究竟是班将军的谋略出了问题，还是夙鸾的浅薄无知，愚蠢又执拗所致？”

班炀咽了一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