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掌柜的看诊间里一家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最初还没什么感觉的颜佳乐突然有些紧张了，手掌都渗出一层薄汗，不住地在膝盖上擦。

戚圳抓住他的手：“没事，卜掌柜说不疼的。”

戚弘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清楚里面的人后才背着手进了内间，嘴角一勾：“三弟别来无恙？”

戚圳瞅了一眼戚弘业，要说曾经这位悬夜真人亲选的最有炼器天赋的大弟子，他倒是没多大印象，八年前的戚弘业才入门没多久，还是个愣头青。

但要说起原主记忆中，继母带进门的大哥，戚圳脑子里突然就冒出那么个阴冷的形象来。

“大哥”二字，戚圳是叫不出口，只是颔首道：“诊金已经付给卜先生了，还请仙师给内子医治。”

“我与卜掌柜有知己情谊在，他拜托的事，我自当尽力。”戚弘业衣袖一挥，一支通体幽暗、缠枝绕藤的锻刻笔就跃然在手，“只是我施法时，不希望有无关人员在场。”

卜掌柜对戚圳道：“那么小兄弟就跟老朽去外间等候吧？”

“我和孩子们在外面等。”戚圳朝颜佳乐点点头，“放心吧，卜掌柜说了，会用麻药，不会痛。”

“嗯，就算会痛，我也能忍。”为了这一刻的到来，颜佳乐吃再多苦都心甘情愿。

外间，戚圳和孩子们焦急地等着。耀祖坐在戚圳腿上，担忧道：“那个叔叔看起来好凶啊，他会不会弄疼爹爹？”

“不会。”戚圳安慰道，“掌柜的跟我保证了要给爹爹用麻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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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间，颜佳乐咬着毛巾，豆大的汗滴夹杂着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淌，锻笔刺破皮肤割开□□在骨头上划拉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戚弘业悠哉地看着躺在石床上的少年蜷缩成一团浑身痉挛，怡然笑道：“不用麻药是想让你记住这刻苦铭心的痛，拜谁所赐，将来再找她讨回来。”

颜佳乐已经痛得神志不清，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在颜家的时候，耳边全是颜萌萌尖着嗓子的叫嚣：“你个狐媚子，敢勾引我表哥，什么瓷娃娃，我今天就叫你变成丑八怪、讨人嫌！要不是看看爹爹的份上，我娘早把你卖去妓|院了！”

娘亲的哭喊声不绝于耳：“佳乐没有勾引表少爷啊，佳乐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根本就没跟表少爷说过话，夫人、小姐，求求你们，饶了佳乐吧，求求你们……”

他的童年记忆里关于母亲，永远都是眼泪与求饶，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她们要如此待他。

随着锻笔在额间深入修复那些刻画入骨的墨迹，巨大的痛感天旋地转地袭来，颜佳乐时而晕厥时而清醒，那双清澈的眸子逐渐变得晦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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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复比刻画难多了，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时辰这场惊心动魄的煎熬才结束。

卜掌柜端着茶水请人进来时都吓傻了，不是说用麻药吗？

石床上的人俨然奄奄一息，浑身汗湿瑟瑟发抖，指甲在石床上抓出无数血痕，叼在嘴里的毛巾也染上了血色。

“爹爹！！”两个孩子吓得惊声尖叫。

“混蛋！”戚圳双眼猩红，一拳冲出，被戚弘业一甩手隔空挥开。

“不自量力。”戚弘业冷声道，“我不跟一个废人打。还有，是你求我的。”

戚圳眼中杀气蒸腾，想要召唤出惊云。

惊云躲在空间里不出来，提醒道：“别冲动，这小子至少是黄阶巅峰，快入玄阶了，你打不过，他背后还有悬夜和无上宗。”

戚圳愤愤咬牙：“我只想杀了他！”

戚弘业察觉到戚圳身上浓浓的杀气，微微诧异，迅速将锻笔立于手中掐法决，眼中的不屑就像即将捏碎一只蚂蚁。

“老爷…”颜佳乐气若游丝，惨白的嘴唇一张一翕，费尽全力才喊出这两个字。

那一声把戚圳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迅速收起了满身的杀气。就算他跟戚弘业拼个你死我活，那以后谁来照顾颜佳乐和两个孩子。

他强忍住心中一团怒火，抱起石床上的人大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