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卿脊背一僵，萧长歌却肃然将他一推，退后两步。

她的手，猛然放进唇口，是响亮的哨声。

苍鹰盘空。

远处传来马蹄的轰鸣。

萧长歌脊背挺直，犹如一颗孤冷的松，立在原地，目色是骤起的冷扩：“你看，朕一个人，其实也走得很好。”

傅九卿负手在后，他看她的目光仿佛看一头自己驯养终于养大露出了獠牙的猛兽，又像在看一个心之人人，带着欣愉，带着痛苦。

良久一笑：“陛下现在才出真章，诓人也是一流。”

萧长歌叹了口夸张的气。她撕下一线内袍，咬破手指写过几个字，朝苍鹰一扬手：“你们两个，太麻烦，都想得多，做得少，把柄不好抓。”

其实岷山出行，楚兮傅九卿二人，她都是不信的。

被挟持，被刺杀，种种危机都隐忍不发，就看他们二人谁给她一个结果。

眼下四面的巨石也能看出来，楚兮该是已经行动自救了。

苍鹰叼过她手里的那线衣袍，摆翅长鸣，飞走出去。

那内袍上只有三个子：傅九卿。

她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如今是个好机会，今日萧帝身死是为剿匪，卫长青已经知道她的安排，自会为她正名，傅九卿也绝逃不掉。

她这个嗜杀成性的暴君，手中的大俪朝终于可以体面的交出去了。

萧长玥虽是个酒囊饭袋但到底心善，大俪国防坚固，守成该是没问题，日后她再生个聪明点的孩

想到萧长玥被一脸懵的推上帝位看折子抹鼻涕的样子，萧长歌扑哧一声笑了。

楚兮大概会归越吧，哪怕不回去，他那么好看，萧长玥会善待他。

那些难眠的深夜，辗转反侧的悔和咬进唇齿和着鲜血悲惨的清醒，终于可以过去了，她的尸骨将碎裂在大俪的土地，埋进岷山的贫瘠，化为微薄一点滋养，在这里逝去在这里永生。

这种解脱又难过的感觉在胸中沸腾最后终于变成平静。

她洒脱的笑笑，下颚一扬，双眼是黑沉的亮，对过傅九卿：“杵着干嘛，你去逃命吧。”

她在屋顶提膝坐下来：“朕的人，马上就来救了。你快跑吧，跑得快，也好死得慢。”

傅九卿原地不动：“为什么不走？”

萧长歌双手撑地，看过天穹，夜风吹在她脸上冰凉，她闭眼了片刻：“累了。”

她叹了口听起来惬意的气：“朕这一辈子，终于偷的浮生半刻闲。”

“让朕坐坐吧。”

寒夜雨凉，眼前的萧长歌唇角笑意浮动，璀璨如星，那般温和明亮，带着伤感和难言的解脱。

傅九卿终于在她神色中看出不对，她是要……

她是要！

有一个字想都不敢想，他肃然往前跑几步，去牵她的手！

“砰——”

主楼下的□□蓦然炸开！

他的身形一跌，被人拦肩往空跌落，地动山摇，面前是丈高的雪雾尘土，傅九卿唇齿轻动，只灌进铺喉的冷雨。

眼见高楼崩塌，一直撑过他的什么也在这一刻砰然塌陷，绞成满地狼藉尘埃碎土。

他这一生，都是为了什么。

都是为了谁。

伸出手来这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撕心裂肺喊一个人的名字：“阿姬！”

耳侧再听不见声音了，只有震颤的嗡鸣，萧长歌意识渐渐模糊，感觉到自己身体轻了起来，突然被带上半空，朦胧间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脸，他眉目极深，是玉质般的白，黑深的眼睫仿佛两线动人的水墨，漂亮的唇线轻抿，色泽淡白。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眉骨，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楚兮……”

那线雅黑的眼睫悠然一颤，仿佛惊到的鸟羽，唇角滑下一线血痕，和着冷雨滴在她脸上。

是肃然猛烈的下坠——

“砰—”水花四溅，两人从空陨落，跌入崖壁下的深潭，瀑布飞流。

冷流没顶，寒意铺面，萧长歌往下沉了须臾，蓦然惊醒，刺眼的水流灌进眼睛，她一个不妨，吸进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