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颠沛震荡。

萧长歌给楚兮上药，他左手不能动，她扣着他的右手，将人抵在车壁上，手里的木钵子沾了药膏，刷过他的后背，衣袍扯散在腰际，肤若玉光。

已是白日，楚兮温柔而隐忍，低垂着睫轻轻颤动。

萧长歌手里的钵子是恶意的慢，马车里的炭盆炸响，楚兮身上的薄汗带着清淡的药香绕近鼻息，她窥见他指背上的烫伤，清凉的药膏抹上去，声音却放得低：“又多一道，你这是告诉朕，你身边离不得人？”

楚兮唇角带了笑，声音暗哑：“陛下听到了？”

萧长歌挑眉，钵子扫上楚兮的颈侧的伤，楚兮薄唇便轻轻一抿，她从背后靠近他，指色边动边轻轻呼着气，楚兮眼角染了些绯色：“陛下……”

他眼角一点红萧长歌心底便痒了起来，她一辈子都不知道欲念这种东西，但是楚寒衣这个人叫她知道了什么是心猿意马，什么是口干舌燥。

但不能。

萧长歌想到自己的打算，盯着他指背的伤：“陛下这是瞧见的。”她带过他肩侧的衣袍：“世上哪能谁陪谁一辈子，朕总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世上能伤着你的，不过尔尔，可你要是还叫人欺负了，朕就欺负你……”她压暗了眸色：“怕是不怕？”

楚兮单手带过袍角，他跪在窗侧，单手拢了长发，黑长的发滑过他秀白的腕骨，他倒是说平静就平静，侧身看她，眼中浸过窗侧的薄光：“陛下做什么，其实都并不煎熬。”

他微微一笑：“楚兮在您身边，就觉得很好。”

“受什么伤，经什么痛，是楚兮的选择，楚兮不害怕，也不后悔。既然选择在陛下身边，楚兮就不会离开。”

萧长歌沉默了，楚兮和楚寒衣不同。

夜里的楚兮从来不会说的话白日里却会说，但这声音越宁定越叫她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低头无甚情绪的笑了笑，提手帮他系过衣带，腰带环过的时候，将怀里的扇子系在他腰侧，楚兮目色一定。

萧长歌：“有个地方，你其实已经走到了。”

她的话突然就这么一梗，近前是窗侧刮起的风，楚兮眉梢眼角生动起来，黑润的眼睛揉开了笑色，风骤暖。

萧长歌甚至有一种错觉，相识许久，直到这一个笑，楚兮才是真的在笑。

她下一句话便没有说出口来。

但那个地方，你不能久呆，哪怕连根拔起会疼，朕也要得削筋腕骨，送你离开。

她系好结扣：“送你个扇子，挡风。”

日后倘若非要想起，你也可以瞧一瞧。

楚兮摸过扇柄，已然打开，青玉吊坠上的穗子滑过他的指背，玉骨扇色面上是临摹的那副山中月落图，他提扇掩面，萧长歌只看见他秀丽的眉眼，眼角润然的温色，将这扇中山水，衬得黯然失色。

楚兮从来端静秀雅，哪怕白日温雅的时候也带着淡淡的孤清，此刻整个人却突然有了萧长歌平日不觉的暖意，他将扇哗然一收，点扣在萧长歌掌心。

语声轻静：“如此，陛下的风，就让楚兮来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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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已近入夜，萧长歌将人安置在雪兰台，便连夜进了御书房。

白日又起了一波争斗，死了不少边防军，一众内阁大臣议得眉宇紧皱，萧长歌走进来，便直接撩袍上了主位，她抿了口茶，开门见山：“打不是打不得，西大营骑兵蹄也钝了许久，难道还撒野跑不得？可不周山有多少粮？经得起几耗？”

她来便问了重点。

傅九卿一直没说话，笼着袖摆静看堂前吵得面红耳赤，此刻倒是开口了：“不周山粮草贮得足，战个五月无碍，待到快入秋，倒是青黄可接。”

萧长歌的手便磨上了杯盏，凛然一抬头。

她打着算盘名正言顺的不打，然而傅九卿却早已有了对策，敞着笼子在等她。

陆平野老神在在，拂过袖摆：“大俪难道还怕区区卫国不成？要论边防，大卫兴在社稷，军投向来不多，不周山兵力不过我们西大营一半，两个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