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苏格拉底救下了蛋崽等人，李寂然自是不好意思再去给本尊送桃子了。他躲到城中无人处恢复自己的样貌后，掏出城隍司印就传回了地球。

而站在地球水底，李寂然瞧见端坐在梅树下的年轻僧人，伸着右手食指，正在虚空中撰写经文。一个又一个淡金色的文字在年轻僧人的指尖成型，接着纷纷扬扬地飘荡到梅树的避水罩外，融合进周遭的水里。

“和尚你在干嘛？”李寂然好奇地询问年轻僧人。

“贫僧在超度被冲进海里的万千生灵，化解他们的怨气。”年轻僧人合十回答李寂然。

“这么快就有怨气了？”李寂然悚然一惊。古代灾后，大量人畜横死，怨气滋生成形总需等个一年半载的，绝无如此之快。否则战场隔不久就是鬼域，大伙儿还打什么仗？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年轻僧人悲悯轻叹，“灾后地球上的灵气旺盛之极，怨气自然滋生的也快。”

“那岂不是说，群尸还未来得及腐烂，就能挟怨成妖？”李寂然皱起眉头，隐约感到十分不妙。

“然也，你将那老太带回来时，便应该有所觉察。”年轻僧人提醒李寂然。

“他们俱与常人无异，我却是糊涂了！没往深处想。对啊，他们能够成僵，天灾里死去的群尸自然也能成妖！”李寂然一拍脑袋。

“他们与常人无异，没有怨气，是因为复活时干干净净，不知自己已然身死。”年轻僧人语气慈悲：“但这全球数十亿遭劫横死的浮殍，他们复活后要么身在水底，要么肢体残缺，却是没办法隐瞒它们的真相。”

“所以很快……”李寂然与年轻僧人骇然对视，年轻僧人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必然有大量的死者复活，它们会爬上陆地，或者钻出淤泥……”

……

仿佛为了印证年轻僧人的预言，不远处水底的茂盛水草森林里，蹒跚走出一‘人’，它浑身惨白，体表没有寸缕。

它双眼通红，摇摇晃晃地在水底步行了几步，又四肢着地，飞快地在水底爬行。一尾游鱼游过它的前方，它猛地往前一扑，就咬住了游鱼身躯，它口中利齿一合，当即将这条游鱼咬成了两截！

它一手握着一截鱼体，蹲在水底就开始啃食。啃食造成的血丝一缕缕飘在水中，很快又引来了一只巨大的黑鱼，幽灵一般蹿到了它的头顶。

趁它没有觉察，这黑鱼巨口一张，来将它吸进了腹内。然后打一个饱嗝，黑鱼转身欲走，不料水草森林两边一分，竟然又冲出一群‘人’。

这群‘人’也是浑身不着寸缕，它们同样皮肤惨白、眼眸通红。它们敏捷地将黑鱼团团围住，扑上去又抓又咬。黑鱼脱身不得，只得回身与它们撕斗。

然而撕斗的过程中，这样的‘人’却越来越多地钻出了水草森林，它们纷纷悍不畏死地往黑鱼身上扑。很快，黑鱼身上就挂满了各种人体。

待‘人’群散开，黑鱼只剩下了一副白森森的骨架。骨架里，适才被黑鱼吞噬的那‘人’让黑鱼的胃酸融化了脚趾手指，还有它的耳朵鼻子，但它却仍然浑若无事地继续在吃着半截鱼。

……

李寂然将这一幕清晰地瞧在眼中，他震撼中又带着疑惑：“神州上的华夏子民俱被安全地转移到了大荒，这些横死的浮殍又是何人？”

年轻僧人摇头，显然他也不解，李寂然便索性走到避水罩的边缘，贴着透明的护罩仔细观察它们。

如此一来，一位恰好离梅树最近的‘人’亦注意到了李寂然，它走到李寂然跟前，隔着护罩与李寂然对视。

迎着这‘人’空洞的目光，李寂然扫视了一遍它的全身，发现它身体上有不少小洞，两只手臂也缺了一只，估摸是没有成妖前被鱼虾咬的。

而在它另一半完好无损的手臂上，李寂然模糊地看到了一个纹身图案。这纹身图案被海水浸泡得久了，颜色有些淡，但依旧可以分辨出是一幅地图。

这幅地图李寂然认得，是神州边缘的宝岛。至此李寂然心中的疑惑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