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霆不解：“你怎么……”

我叹了口气：“刚才在店里，你没看到藏在墙角、消毒柜后面的东西？”

林云霆摇摇头：“什么东西？”

我又叹了口气：“灯笼。”

“灯笼？”

我点点头：“一只六角宫纱灯笼。”

林云霆努力消化我话里的意思，恍然大悟，瞪眼道：“你的意思是……那美女回去，不用手电、也不用手机，却用灯笼来照路？”

我见他终于开窍，点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等她出来，我们就跟——”

我话都没说完，林云霆一手捂着腰，哧溜一下，已经蹿了出去。

一灯如豆，缓缓而行。

阿孜丽出来了，好像还换了一套衣服。

刚才在店铺，她穿着宽松的黑色工作服，还不觉得怎样；此刻她却换了一件桃花刺绣的紧身旗袍，曼妙的身材，被勾勒得凹凸有致，看上去魅惑十足。

要不是她手中提着一只六角宫纱灯笼，头顶害撑了一柄黑伞，我都不敢确定这是同一个人。

灯笼的光，惨绿惨绿的，跳跃不定，看着很渗人。

阿孜丽也不回头，提着灯笼、撑着伞，极其缓慢地，踱步在青石板铺就的巷弄中。

脚步轻盈，没发出一点声音。

“槽，条儿真顺！”林云霆暗暗咽了口唾沫。

胆子不大，色心不小。

我偷偷在手掌抹了些糯米粉，往林云霆的后脑勺和后脖颈抹去。

陡然一股温热，林云霆察觉过来，转头问我：“你干嘛？”

我没理他，盯着阿孜丽在巷口消失，闷声道：“如果感觉有人在耳边吹气，别回头。”

林云霆脸色一变：“小神仙，你可别吓我。”

还真不是我吓他。

阿孜丽走过的青石板路，除了留下一股像是胭脂的油腻淡香，还隐隐残留着一丝阴气。

阴气氤氲缠绕，几次想涌上林云霆的身子，却因为我从旁跟着，没敢靠近。

我没法确定，阴气是从阿孜丽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她也跟我们一样，被盯上了。

不过一个曼妙少女，午夜零点，撑伞、提灯，出现在古镇深巷，不用想都知道不对劲。

林云霆现在身子很虚，抹点糯米粉防身，总是好的。

灯笼惨绿色的火光，忽然灭了。

我拉着林云霆，赶紧跟了上去。

“来了？”

小镇尽头，一间荒废的吊脚楼中，忽然传来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

阿孜丽没回答，只对着纱窗内的漆黑，恭敬地点点头。

“他来了，你走吧。”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道。

阿孜丽如蒙大赦，吐了口气，冲纱窗内九十度弯腰鞠躬，提着灯笼，重新撑开伞，继续缓缓前行。

“怎么办小神仙，跟哪边？”林云霆颤声问。

“别出声！”我慌忙喝止。

已经晚了。

幽静的巷弄，陡然刮起一阵阴嗖嗖的夜风，吹得吊脚楼四周的杂草、落叶，纷纷扬扬；邻近的商铺木屋，屋檐下的灯笼、没关紧的户牖，也随风啪啪作响。

阿孜丽身子一僵，惊觉身后有人跟踪，步伐顿时变快了许多。

我咬咬牙，闷声道：“追！”

两人一前一后，也顾不上再隐藏了，大步流星地跟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从拐角的陋巷深处传来。

我心里一沉，和林云霆对视了一眼，摸黑钻进了陋巷。

“啪嗒。”

林云霆大着胆子，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

“啊——啊——啊——吗的，有鬼！有鬼！”

他忽然触电一般，急忙躲到我身后。

黑暗中，阿孜丽依旧撑着伞、提着灯，一动不动地站在陋巷中央，背对着我们。

只那颗项上人头，不翼而飞。

殷红的鲜血，从平滑、完整的切口，顺着雪白的脖颈，汩汩地往下淌，很快染红了身上那件桃花刺绣的水色旗袍。

远远看着，竟透着一种极其诡异的美感。

忽——

阿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