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看到她的脸了。

那是一张恍若冰川消融般清纯、又好似彼岸花随风摇曳般妖冶，远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夏夏、陈菲、林雅欣、绣娘、阿孜丽……更加美丽、更加令人魂牵梦萦的脸。

这样的一张脸，却出现在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身上，说不出的诡异。

“好看吗？”小女孩捧着脸，冲我嘻嘻地笑。

“好……好看。”在她面前，我竟然变得局促起来。

“先别看啦！带你去个地方。”小女孩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拉着我，往黑暗深处跑去。

我注意到，她左手的尾指上，戴着一枚墨绿色的玉指环。

正是当初我在食梦貘的梦魇中，看到的那样。

恍惚间，眼前又陡然一变。

我俩不再身处黑暗之中，而是在竹林里，在那片灿烂的彼岸花花海中。

“去哪儿？”不知道为什么，被小女孩这么牵着，我莫名心安，甚至有一丝丝小雀跃。

小女孩只是娇笑，也不回答，拉着我，在花海中尽情徜徉。

“去本该属于你的地方。”她忽然道。

“属于我的……地方？”我皱了皱眉。

小女孩点点头，一脸开心和兴奋：“你看。”

就因为她的这句“你看”，差点没把我直接送走。

我俩眼前的花海，如同地震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塌陷；花海中的彼岸花，也忽然枯萎、融化，融成了一股股猩红的血液，往崩开的巨大裂缝中灌入。

小女孩牵着我的手，稳稳当当地站在没有塌陷的土方上，兴奋地看着这一切。

“这是……”

“嘘。”小女孩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继续看。”

血水不断地从崩塌的斜坡，往裂缝深处浇筑，冲刷出几道圆润的轮廓。

轮廓渐渐明显，竟然是一整片造型古怪的建筑群，完全不像人间会有的样子。

血水汇聚的地方，是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古井前，大红色的帷帐，随风飘扬。

帷帐之中，摆了一张古色古香的雕花大床。床上被褥、枕头、红绳红布，一应俱全；床头还摆着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四味干果。

“来。”小女孩柔声叫我，脚步轻盈，径直往婚床上走去。

“她该不会是想……”

没来由的，我心里砰砰直跳，自己都说不好是害怕还是激动。

我母胎单身二十年，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过去面对夏夏、陈菲、林雅欣等人，也从来没有心动的感觉；却莫名对眼前这个诡异神秘的小丫头，心存悸动。

“坐。”小女孩笑嘻嘻地看着我，随手从婚床上捡起一面盖头，戴在头上。

我忽然意识到，她身上原本一直就穿着大红嫁衣，眼前又是喜庆、而且森然的婚房布置……

也就是说，她拉我进来，是因为我是新郎官——她想和我完婚。

一念及此，我惊得立马站起，不停地摇头道：“不可以！这不可以……”

小女孩噗嗤一笑，又用力将我拉回床上，躺进我怀里，幽幽地道：“大人别担心。你我都还未及弱冠，自然不能行周公之礼。今天呀，就是先把这个仪式办了，省得那些讨厌鬼，时时来打扰，坏了咱俩的好事。我与大人完婚后，大人才能真正醒过来。”

“你叫我什么？”我拉开小女孩，“大人？什么大人？”

小女孩噘着嘴，一脸委屈：“大人就是大人喽！”

说话间，我们眼前的红色帷帐，忽然刮起一道阴风，帷帐猎猎作响。

我顿时紧张，一下站了起来。

无数浑身浴血的身影，争先恐后地，从冒着血水的古井中爬出。

我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往兜里摸去，却摸了个空。

糯米团子和大黑伞，都不在身边。

小女孩见我这样，连忙站起道：“大人别怕，他们是来贺喜的。”

很快，婚房里便站满了身上滴着鲜血的鬼影。

等古井中不再往外爬出鬼影，这些人身上的鲜血，如同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