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彻骨的冰凉，由肚脐眼，瞬间席卷全身。

我正冷得牙关直颤，一道红火的身影，飞快地游到我面前，毫不客气地“嘎”了一声，往我眼睛、鼻子、嘴里，喷了一大口口水。

“噗嗤——”韩香看着有趣，忍不住笑起来。

是朱蛤。

朱蛤的口涎，炙热无比。我整张脸就像在炉火上炙烤一样，瞬间涨得通红。

朱蛤的火热与毒蛇的阴冷，两股气在小腹的位置，相遇碰撞，经汤水调和，融成一道温和的气流，在体内到处乱窜，弄得我心中麻痒，莫名有种难言的冲动。

老妇让韩香搀着起身，从身后的药柜中，拿出两道黄色符纸，不由分说，分别贴在我和阿泽脑门上；自己转身又去桌上拿了拂尘，走近前来，轻轻往我俩身上拍打。

很奇怪。

她每拍一下，我眼前红衣小女孩的身影，就清晰一些；再拍，再清晰一些；最后老妇收手不再拍，红衣小女孩的模样，就异常清晰地出现在我面前。

“别逃避，面对她。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老妇似乎也能见到红衣小女孩。

我嗫嚅着，试探道：“你叫谢希儿？”

红衣小女孩甜笑点头。

我又问：“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红衣小女孩笑道：“等你，带我走。”

“为什么？”

红衣小女孩嘴一撇：“因为你是大人，也只有你能带我走。”

想再问，眼前红衣小女孩的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药汤凉了。

“行了，起身吧。”老妇累得说话都大喘气了，边转身边摇头，“到底是个孩子，该问的、该说的，一句话都没说。也罢，自己的劫，自己渡吧。”

正说着，汉子咧着嘴、嘴角挂着涎水，像个傻子似的，笑呵呵地走进门来。

“小香，你和他俩一道去吧。我还得照顾这一位。”老妇面无表情地挥挥手。

韩香小嘴一撇，漠视我和阿泽，背着手，当先往门外走：“走吧。”

“去哪儿？”我和阿泽齐声问。

“找用蛊害你们的人呀！”韩香蹙眉道，“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丫头嘴上得理不饶人，我不再跟她计较，也不想和阿泽说话，默然跟在后面。

韩香带着我俩在古镇东拐西拐，拐进一条与先前我和林云霆跟踪阿孜丽很像的陋巷，忽然面色凝重，招手示意我俩放轻脚步，做贼一般，猫着身子，往一间房门虚掩的木屋靠近。

门后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像是许多爬虫相互拥挤碰撞的碎响；除此之外，偶尔还能听到仿佛女人在妊娠期，不停干呕的烦人声音。

“是草鬼婆。”韩香一本正经，“她在反刍。”

阿泽笑道：“咋地，这草鬼婆是牛啊还是羊啊，口味这么重？”

韩香瞪了他一眼，霍地从兜里掏出一只漆黑发亮的牛角，当先冲了进去。

我和阿泽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齐齐皱眉嫌弃，也跟了上去。

“嘭——”

房门被韩香一脚踹开。

一道同样穿着色彩艳丽的民族服饰、身材娇小的倩影，微微一顿，身前猛地爆出一团红雾，赶在我们扑上来之前，冷嗤一声，消失不见。

我们都捂着口鼻，等红雾散尽，就见屋中除了一只爬满毒虫的搪瓷盆，不见人影。

“我勒个亲娘咧！”阿泽跳着脚，躲到了门边。

搪瓷盆中，蜈蚣、毒蛇、蝎子、壁虎、蟾蜍，五毒俱全，正在相互角力、啃咬；绿油油的汤水，洒了一地，散发着呕吐物发酸、令人反胃的刺鼻恶臭。

木屋的墙上，从左到右，依次挂满了五毒的尸体，都已经干枯了，看着不像是用来炼蛊的，更像是用来入药的。

五毒上墙，这是苗岭用蛊人的习惯。

刚才逃走的那人，肯定就是草鬼婆。

而且听声音和看身形，应该就是昨晚我和阿泽追踪的那个人。

“槽，那婆娘上哪儿搞来那么多玩意儿？”阿泽指着搪瓷盆里的毒虫大叫。

韩香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