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除了我爹妈，宗祠内的其他人，均是一片哗然。

连我也蒙了。

我不是沈家人？那我岂不是也不是我爹妈生的？

这种事，我难以接受——也不接受。

我拿质问的眼神看向爹妈。

我妈只一个劲儿地抹泪，也不敢抬头看我；我爹喟然长叹，目光在席间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到本家公身上，见他点点头，冷哼一声，振声道：“没错，翔伢子是我爹抱来的，不是我沈国柱亲生的！他既然不是沈家人，那自然就不再有逐出沈家一说！”

我顿时如五雷轰顶，险些站立不住，被阿泽从身后扶住。

他脸上同样凄苦，竟似乎有种同命相连的意味。

我其实心里清楚，本家公和我爹这么做，用心良苦。

杀死老妇，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不将我除名，沈家在同行面前没法给出说法；托出我不是亲生的事实，虽然无情，但保留了我最后离开沈家、那少得可怜的一丁点儿尊严。

我爹说完这句话，转身背对众人。

很显然，他不愿众人、尤其是我，看到他眼中淌落的泪。

短暂的宁静后，沈一山冷哼一声，冲我伸手道：“既然不是沈家的孩子，那老四的撼龙伞和《宫门水镜宝鉴》，还请你交出来。”

“大哥，你——”本家公脸色变了。

我见除了我爹妈、本家公和阿泽，宗祠中众人，目光俱是咄咄逼人，一咬牙，噌楞收起大黑伞，从怀里掏出《宫门水镜宝鉴》，一并送到沈一山跟前。

沈一山眼神一亮，伸手刚要接，却被一只大手在半空中，用力握住。

是本家公。

沈一山勃然大怒：“老三，你什么意思？”

本家公脸色阴沉：“什么意思？大哥，这话该我问你吧？翔伢子虽不再是沈家人，但他依旧是四相的孙子，是我沈三命的徒儿！我俩都没吱声，四相的东西，凭什么交到你手上？”

“对！”我爹忽然硬气起来，“他也一样还是我沈国柱和毛翠兰的孩子。谁敢从他手上抢东西，先问我沈国柱答不答应！大不了，我们跟翔伢子一道，离了这沈家！”

“放肆！”沈一山一拍木案，霍地站起，惊得宗祠外的年轻人们，脸色俱是一变，“我看你们都被这孽畜迷了心窍，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之分了？拿来！”

沈一山见镇不住我们，索性伸手上前硬抢。

集子在我右手上，他一时还抢不上；只大黑伞伞尖正冲着他，被沈一山顺势夺了过去。

只刹那间的工夫，我分明看到，沈一山眼中掠过一丝狂喜，须臾便又消失不见。

不是强作镇定，而是惊恐。

他忽然像是见着了什么极为可怖的景象，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大哥！”

“大爷！”

沈二医、沈五卜，和守在宗祠外沈一山的年轻弟子们，忙不迭地都冲了上去。

沈一山触电般，将大黑伞扔到地上，惊魂甫定，哆哆嗦嗦指着我和大黑伞，暴怒道：“业障！畜生！邪祟！四相……四相难怪走得早！他……他早就被迷了心智，走火入魔了！”

“说我可以，别说我爷爷。”我冷冷地看着他。

什么沈家五贤、什么族中长辈，到头来，也不过是个觊觎我爷爷撼龙伞和集子的小丑。

“小畜生，你——”沈一山扬手要打，被我爹妈同时拦住，脸色阴沉。

“好好好！你们都护着他！你们想造反！”沈一山气急败坏，推开拉着自己的沈二医和沈五卜，忽然伸手往我右手的《宫门水镜宝鉴》夺来，“拿过来！”

他自然是没抢到。

本家公先他一步，一脚将我手中拽着的集子，踢往半空中。

就见他袍袖一挥，也没见着什么东西出来，半空中的集子忽然“嘭”地一下，爆裂开来，纸张碎成了一片一片，如同雪花一般，在已然惊呆了的众人面前，纷纷飘落。

“伢子，天字篇的东西，赶紧看！”本家公忽然道。

我摇头苦笑：“老头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