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来了好几位大夫，都说夫人思虑过重，伤了根本，让好生休养。

这也是实话。

这些年，秦听荷的身体，活生生被安远道和林姨娘磋磨坏了。

只是，也没到卧床不起的地步。

安如玉送的那帕子，被她仔仔细细藏了起来。

什么时候安家老太太派丫鬟来探望视察她了，她便嗅一嗅。

于是传到萱荣堂，便是夫人精神恹恹，整日卧病在床，连每日的请安都不能来，更不用说服侍婆母。

安老太太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

又过了三四日，在一个暖晴天，传出消息，老太太要出门拜佛。

这一回，是安如岚特意从大司马府请了假回来，要陪祖母一起去祈福。

下人们收拾马车。

日头高升，暖气升腾的时候，一行人出了门。

田姨娘坐在窗户底下长长舒了口气。

她觉得，压在自己头上这座大山总算暂时挪走了。

安老夫人比宫里最严苛的老嬷嬷还厉害。

把安府管得铁桶一片，真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这些天，大家连口粗气都不敢喘。

便是一贯最会搅风搅雨的林姨娘，也乖巧起来，每日躲在府里绣花。

田姨娘嗑着瓜子，跟伺候自己的丫头八卦。

这老太太不是说身体不适么？

年前，二公子回京，老太太就说，腿疾犯了，就不折腾了。

眼下儿子被抓了，一辆马车，风风火火从老家冲到京都。

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

可见，孙子还是没有儿子亲。

这还是身体不适呢，这要是身体康健，那现在岂不是要大闹天宫去了？

。

大圣安寺，山门前。

老夫人搀着安昭明的手，从马车里下来。

安昭明：“祖母，前面还有石阶，不若咱们直接从后山过去吧？”

安老太太摇头。

“我是特意要为你父亲祈福，坐着马车进庙算什么？”

“自然应该心诚一点，自己走上去。”

她拒绝安昭明的搀扶，从大丫鬟手里接过一根酸枣木的拐杖。

一路颤巍巍拄着，果然自己上了山门石阶。

大圣安寺，是上京城外名声最盛的寺庙。

数年未过来，这山门依然巍峨，倒是与记忆中的相差无几。

老夫人爬了几十级山阶，出了一点汗，被煦风一吹，暖阳一照，精神好了不少。

安如岚虚虚托着老太太的手臂，笑道：

“可见，祖母是与佛寺有缘的。庙里的菩萨，也喜欢您来。”

安昭明：“……”

安如玉若在这里，必会斜着眼睛骂一句，信口胡言！

整天闷着，四肢倦怠，自然无力。

活动活动，松展筋骨，血液流通，人自然就精神了。

不过他并没说话，垂着眼睛，跟在两人身后。

说是两人，但安老夫人出行丫鬟仆妇一大群。不用细看，便知这是权贵人家的女眷。

…

大雄宝殿拜过菩萨之后，安老夫人转出殿门。

她方才摇了一支签，是一支上上签。

说是将遇贵人，所求之事，都能实现。不仅如此，过了眼下这小劫难之后，以后还有大造化。

老太太面色沉静地听解签的僧人说完。

点点头。

吩咐大丫鬟，在这里点上一盏每日二十斤燃油的长明灯，她要替安远道祈福。

殿外一个青衣小丫头见她们即将出来，立刻抬着脚跑开。

对墙角下等待的人悄声道：

“快准备着，要出来了！”

。

出了大殿，安老夫人心情立刻就舒朗起来。

安如岚说：“祖母，这庙后面的山上，绿萼开得难得，是城中一景。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老太太应允了。

众人搀着她往寺庙后山行去。

刚走到山道口，就见前面一群丫鬟婆子围在一起乱纷纷，像是出了什么事。

“这可是怎么办才好？”有哭喊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