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心嘴唇发白，眼里还漾着不可置信。

交往半年，他第一次跟她说了重话，为了另一个女人，还在情人节的晚上。

简舒也察觉自己过份了，他润了润唇，正想说点缓和气氛的话，温心就开口了。

她说：“简舒，我不可能接受的。”

简舒眼眸微顿。

温心深深吸口气：“我不可能接受我爱的人，心里还念念不忘其他女人的影子。我知道她是莎莎的妈妈，在没有我的时候，你和她有过很深情的岁月，这些我都知道。我不会跟一个去世的人较真你喜欢谁多一点，但我希望，你若是真心跟我在一起，你能慢慢放下她。”

简舒不语，眉尖却凝在了一处。

“简舒，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我也是自私的，也是有独占欲的，也是想你的眼中只有我的。”温心攥着照片的手指越抽越紧，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卑微，“我不奢望你一时半会放下她，我只希望你能稍微迈一小步，就从摘走她的照片开始，行吗？”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简舒的心揪成了一团。

他知道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模样漂亮，家世纯良，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可她因为他，却低声下气地讨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

他知道他应该答应她的，她要的，是他理应给的。

他动了动唇，“好”字几度徘徊在唇瓣，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脑海里，他的承诺如按了重复键，反反复复在回荡。

——我简舒，愿娶蒋曦为妻，从今往后，无论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一生珍惜，永不分离……

温心等了好久都没等来简舒一个字，她的心簌簌下沉，可还有期待如未烬的火苗在跳跃。

“行吗？”她又问，与此同时，她缓缓迈进了一步。

“你先把照片给我。”简舒不答，只是将目光落在了温心攥紧的手心。

温心唇角轻颤两下，红润的光彩从两颊褪去，只留下如雪般透明的白。

他与她对视着，好几分钟都没有一点声音，就仿佛，等着对方先作让步。

“简舒，我说过我不可能接受的。”温心又重申了遍自己的立场，她看似冷静，可心里已经如针在刺，隐隐作痛。

简舒叹了口气，错开温心的身子：“我去个洗手间。”

他和她擦肩而过时，温心觉得冷冷的风，迎面而来。

简舒将水龙头开到最大，仔仔细细洗了遍脸，镜子里的他，眸色晦暗，无精打采，他不知道怎么出去跟温心说，于是又在洗手间多耽搁了一会儿。

等到他再度回到套间客厅，温心已经不见了踪影。

简舒有点懵，轻轻喊了声“温心”，回应他的是一室寂静。

他迅速推开卧室的门，里面没人，折回客厅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帮她脱下的外套不在衣帽架上了。

玄关的灯还照着钥匙串，蒋曦的三寸照片，完整无缺地放回了小相框。

简舒呼吸一凝，莫可名状的慌伴着心口的钝痛流进他的血液，他掏出手机，拼命拨打温心的电话，可是她一个都没接。

“温心，你在哪？”

他开始跟她发微信，一条接着一条。

“你走了吗？走哪条路了，我找你。”

“太晚了，一个女人不安全，你要回家我送你，你别在街上乱跑。”

他一边按着手机，一边心急如焚地往电梯口走，匆匆忙忙奔回明珠酒店的停车场，他发动车子时从倒视镜无意看到后座的玫瑰花，眉头深皱。

今天是情人节，可他对她一点都不甜蜜。

心情乱糟糟的，简舒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到达怡雅居的。

在她所住单元楼下熄火，他望了眼熟悉的窗口，灯亮着，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拿出手机，简舒望着楼上的灯火，又拨了个电话。

温心没接。

她期待他说话的时候，他缄默不语，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