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恨我。”

“我杀你，我伤你，我羞辱你。”

“褚雁，你当真不恨我么？”

女子清清冷冷的声音在他的脑内回响，震得他直觉脑子嗡嗡的，撞的他的脑子微微泛着疼。

有什么好恨的，这不是梦么，既然是梦，那就是假的啊，而且他清楚得很，这些人本来也不是师父，只不过是在这个奇怪的梦里他们被安上了一张师父的脸罢了。

“你为什么不恨我？”她着急了，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你看，你看，我对你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你即便是不恨我，也总该讨厌我啊。”

“你不恨我，你就不恨你自己吗？不管是恨谁，你心里头总该带着恨吧？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平静的看着我，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在你这里察觉不到‘恨’呢？”

“有莲”跪在地上小声抽噎着，眼泪滚落在地上，它所滚到的地方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小块。花瓶，酒肉，三伯父，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们，化成了一片一片的碎片，一点一点地消逝在了迷雾中。

他走进了几步，蹲在“有莲”的面前，轻轻地笑了出来。

周围一切的一切全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又陷入了混沌当中，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人。

“这是梦啊，师父。”他伸出手，将女子白皙的放到自己掌心，再握住，“师父常年使刀，拇指和食指的师父是有茧子的，不会像你这般软嫩的。”

“师父她啊，是个很要强的人绝对不会示弱，也绝对不会是先服软的那个，要是对方不服气，她就把他打到服气为止。她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踩在她头上，别人打她一拳，她不还手是不会罢休的。”

“她不像你。”他低着头，一遍一遍地摩挲着少女的手，“你是我幻想出来的师父，你不可能是她，我也，绝不会认错。”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啊，她逆光而立，梳着高高的马尾，手握一把长刀，英姿飒爽的，就像从光里走出来一样。”

那一抹日光太灼热，太耀眼了，是那么的令人心驰神往。她像天上的云雀，求之不得，遥不可及。所以他希望她弱一些，软下来，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会示弱，会哭，会.....更依赖他一些。

可飞不高的云雀，还是云雀么？

他将少女的指尖放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似乎是在贪恋那一抹温存，一吻作罢仍久久贴着唇磨蹭，不肯放下。“有莲”默默地看着他如此这般，突然便笑了。

“你说的不错，所以你该醒了，外头还有人在等你。”

忽的，她猛然把手抽回来，随着她抽回来的动作，她也像那些葡萄美酒一般，一点一点碎成了小块，消失在梦境中。

他站起身来，看着那些被卷入迷雾中的碎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说的不错，梦该醒了。

******

有莲的作息一向规律，这个时候早就过了她睡觉的点了，本来打打杀杀的还能保持清醒，现在被褚雁这么一抱一拍的，就是不困也得给她整困了。

她算是明白那些妇人哄孩子为什么要把他们抱在怀里一边哄一边拍着背了，这简直就是太催眠了这。

左右她也动不了，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不如就这样睡一觉好了。就算被偷袭了那也是在美梦中死去的，不用直面死亡，想想就划算。

小徒弟身上是很干净的，没有血腥味，反而带了一点淡淡的草叶的香味，让她想起了空山新雨后的青青草叶子，霎时间就把密室里头的东西抛之脑后了。

困意起来了就要顺应它，于是她欢欢喜喜地窝在褚雁怀里睡了一觉。

密室很安静，人肉垫子趴的也很舒服，她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要不是身下的人动了一下，她估摸着自己可以睡到明天早上。

这样想着的她一睁开眼睛，就措不及防地对上的褚雁装满了——卧槽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趴在我身上夭寿啊要死了我果然还是在做梦吧——的眼神。

于是她看着褚雁迅速闭上眼